说漏了嘴,国主定然饶不了他,故而畏罪自杀。他方才想着田公公被国主训斥,遭受许多折磨,如今都落了空,不禁心里甚感失落。
小太监抱着他的腿,哀求道:“骆公公,田公公已经死了,以后我就得仰仗您了。”骆公公冷笑一声,正要呵斥于他,小太监一抬手,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钥匙,说道:“这些年都是我在服侍田公公,他与宫外通的不少书信,只有我知道藏在哪里。我都拿来,献给骆公公。”骆公公陡然知道此事,心中暗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说道:“小德子,你家主子刚刚归天,你就跑来出卖于他。谁知道将来你会不会也出卖我呢?”
小德子见他面目不善,吓得不住地磕头。骆公公冷笑道:“你也莫要在这里求我。我们都是给国主当差,只要忠心于国主,自然少不了你的封赏。”小德子听他话有转机,连声答应,说道:“求骆公公教我。”骆公公笑道:“我能教你什么?你且回去,把田公公的那些私货都看好了,不许有人去碰。回头再来找你。”小德子心中大喜,赶忙答应一声,爬起身来,飞奔而去。
骆公公一向耳闻田公公与朝中大臣多有书信往来,却是查无实证,如今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想着不知道从中能发掘多少秘密,他心中暗想:姓田的老家伙就算是死了,老子让你躺在棺材里也不得安生。他心头得意,步履轻快,溜进了寝宫。
走进寝宫,扑鼻而来就是一股香气,中人欲晕。骆公公扶着墙壁,定了定神,心想:这巫医使得什么法术,这么厉害?他扶着墙壁,慢慢往里走,寝宫里面依旧是一片寂静。他正感诧异,突然听到里面传出来三王爷的大笑之声,声音洪亮,震得似乎四壁都在回响,想到三王爷咄咄逼人的目光,他吓得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高抬腿轻落足,站在寝宫外面,透着纱窗往里张望,看到三王爷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手里端着一杯酒。正当中的龙床上帘幕低垂,遮掩得严严实实,地上到处摆放在蜡烛,粗看凌乱,细看之下,竟是摆放成莲花状。当中一盏香炉袅袅生烟。紧接着他听到叮当的铃声,他循声看过去,看到那个胡人正盘腿坐在屋角,双目紧闭,犹如入定。
骆公公见此情形,心中好生奇怪,却听得三王爷大声说道:“国主,你我情为兄弟,分属君臣。君要臣死,做臣子的不敢不死。你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找来什么巫医,要施什么替病之术。”龙床上帘幕纹丝不动,无人应他,那个巫医也是依旧紧闭双眼,浑若未闻。
三王爷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杯,笑道:“如果我喝了这杯酒,国主身上的病便能转到我身上来,我岂能不喝?”他将酒杯举到嘴边,作势要饮,又突然停下。那巫医猛地睁开眼,长身而起,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前来,似乎要逼着三王爷将酒饮下。
三王爷大喝一声,站起身来,喝道:“我替大哥舍命,又岂止是在今日!”他一把将身上的衣衫扯脱下来,扔在地上。骆公公虽是隔着纱窗犹自能看到,在他的背上有一道伤疤,虽是经年日久,却不难料到当日所受之伤必是极重。骆公公不知道的是,当年在东关城里,为了救下国主,三王爷替他挡下一剑,遭长剑贯身而过,险些丧命。
巫医被三王爷的气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三王爷仰天大笑,寝宫里面回荡着他的笑声。他猛地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笑声还没完全消失,便已经一头栽到在地。
骆公公看得是心惊胆战,赶忙把头缩了回去,躲在窗外,大气不敢喘一口。停了半晌,他又慢慢探头出去,透过纱窗往里张望,看到三王爷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心里想:难道三王爷真的死了?就在这时候,龙床里面伸出来一只大手,一把撩开了帘幕,从床上射出来一对阴沉的目光。骆公公感觉那目光射向了自己,不由得吓得他一颗心砰砰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