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目不语。少年哪里等得住,催促道:“先生快说,到底怎么治病。”吕焕庸猛地睁开了眼,说道:“可是他们所说,全都是错的。你患的这个毛病根本不是伤寒奇症,恰恰相反,是奇热之症。”杜乘风听得将信将疑,嘿嘿了两声,没有说话。
吕焕庸知他不信,说道:“你摸摸自己肋下俞穴。”杜乘风依言去摸。吕焕庸说道:“常人的俞穴一触之下便生瘙痒之感,你却毫无知觉,只因你的经脉与常人不同,却是反的。不瞒你说,我虽给人治病几十年,像你这样的经脉也只从书上读到过,还是头一次遇到。因是之故,种种病症在你这里也是反的,明明是奇热之症,看起来却和寻常伤寒奇症一般无二。天底下那些庸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都只依照疗治伤寒之法,倍加用药,可不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了嘛。此间的道理说起来倒也简单。”他遇见杜乘风这等罕见的病人,一时兴起,想要原原本本道个究竟。
少年打断他的话头,问道:“我大哥的病到底怎么治?”吕焕庸见这两人年岁相差甚远,只当少年是杜乘风的子侄辈,听他唤作大哥,心想:这两人倒是古怪。他说道:“你若是四岁生病那年被我遇到,加以药石,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治愈,就算被那些庸医耽误了这许多年,今日开始由我诊治,当也有四成的把握,只是可惜啊。”他长叹了一声,看着杜乘风,摇了摇头,满脸惋惜。
少年听得心焦,一把抓住了他的肩头,喊道:“先生快说,到底怎么治?”他虽是年少,这一抓之力竟远超常人,疼得吕焕庸哎哟了一声。杜乘风赶忙伸手,将他的手格开,说道:“我这兄弟刚练得功夫,手脚不知道轻重,郎中先生莫怪。”少年这才恍然,原来自己内力已有小成,一抓之下,常人可是抵敌不住,面带愧色,说道:“先生可对不住,您医术高明,就算四成也肯定治得好。”
吕焕庸大摇其头,叹道:“你这位大哥怕是天底下最为倔强之人,偏生的不肯认命,竟是靠着服食毒药,硬生生将病症抑制住,才活到了今日。只是这饮鸩止渴的事终是有个尽头,长此以往,病症固然延误,更在体内积蓄起来毒素,愈演愈烈,就好比建起一座堤坝,要挡住滔滔洪水,水势越高,堤坝便只能建得越高,眼看着这水被拦得高逾山岭,以至于就算想要开闸放水,也必是引得堤坝崩坏,一决千里,凶险万分。如此说来,我治好他这病的把握便只剩下了不到一成。”
少年听得几欲落泪,吕焕庸却又继续说道:“就算是这样,我也能先用药石将你的病症减缓,延得时日,未必不能想出法子来。可是你又为什么偏要招惹那天下最毒的金蛇,想要靠着蛇毒,不仅抑制病症,更且激发内力。照理说你的内力浑厚,天下少有对手,你出此下策,想必是要对付某个特别厉害的对头,只是如此一来,你的寿命怕是只有半个月都不到了。”
杜乘风听他种种分析,虽未亲见,却能将各种缘由一一道明,心里大是佩服,一挑大拇指,说道:“我倒是看走了眼,郎中先生确实有才,我敬你一杯酒。”两个人对饮了一杯,杜乘风将酒杯一顿,大笑道:“不过我偏是不信你的话,说什么我只有半个月的寿命。你可知道,有多少个郎中大夫、国医圣手说我活不过三十岁,到如今我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他起身站立,拉起少年,说道:“酒足饭饱,我们这就走了吧。”少年正自神伤,被他拉着,不由分说,往酒馆外走。
吕焕庸也不阻拦,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嘿嘿冷笑,等杜乘风和少年走到青石板路上,他眼睛一亮,追了出来,喊道;“我有个法子可以救得你性命,你肯听我的吗?”少年一听,拉住杜乘风,两个人转回身来。
吕焕庸斜着脑袋仔细看了看他,缓缓说道:“人生在世,不过一口真气,日久月累,终有损耗,待到耗尽,便是每个人的大限之日。你的真气就像是一棵老树,日日遭重重病症、毒药的砍斫,早已是千疮百孔。所以要想保得性命,就要从固本培元入手,首当其冲这酒是不能再喝了,更不可使气好胜,与人争斗,从今往后须得清心寡欲才行。”说到这里,他停了一停,似乎心里在盘算一件极是繁难之事,过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你若能做到,我便带你回寒舍。内子医术远超在下,有她诊治,或许还能救回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