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跳了几跳,好在来人并不追赶,才堪堪躲开,饶是如此,也吓得面色有些发白。
来的这人正是穆枫,他一拳逼退沈欢,就势拉少年于身后,怒声喝道;“杜乘风已死,难道你们想为难这位小兄弟?”原来他以为“五兽”加上邓青羊个个为杜乘风所伤,对他恨之入骨,眼见得杜乘风既是死了,这是要在他的兄弟身上把仇给报了,故而出手相助少年,更是怒发冲冠、嗔声大喝。
哪知道少年从他身后拍了拍他肩头,冷冷地说道:“麻烦你让开。他们和我闹着玩,不用你操心。”穆枫一怔,就见“五兽”俱都呵呵笑了起来。沈欢笑道:“小兄弟,你还要瞒着我们吗?”少年从穆枫身后绕出,奔到“五兽”面前,双膝弯曲,就要跪倒,早被沈欢一把拉住。
沈欢笑道:“我猜你是绛州凤梧县人。”少年点头称是。沈欢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穆枫一眼,见他面露讶异之情,眼神又落回到少年脸上,继续说道:“你爹做过鹰扬卫的斥候先锋。他胆气过人、敢作敢当,与我们几个都是好兄弟。当年我经常与他切磋功夫,方才那一招擒拿手便是我们两个琢磨出来的,别人家可都不会。”他顿了一顿,面上露出痛惜之意,叹道:“可惜他英年早逝,着实让人痛心。”他一边说,一边偷眼看到穆枫只顾着侧耳倾听,不知不觉靠得近前,脸上的表情甚是紧张,便大声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爹叫石破虏,你是他的独子石小川。”
少年再无迟疑,点头说道:“沈叔叔,我虽未曾见过你,却听我爹常提到。”他话音刚落,听得穆枫在他身后惊呼了一声,听声音竟是欣喜欲狂。穆枫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手臂,问道:“你就是石小川?”少年大声说道:“对的,我叫石小川,可是你抓得我好疼。”穆枫松开手,伸手入怀,掏出一样东西,摊在掌心,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沈欢眼尖,看得明白,故作惊讶之色,说道:“这是破虏兄弟的号牌,怎么到了你的手上?”石小川一把抢了过来,见那号牌纯铜所制,上面刻着一只振翅高飞的雄鹰,正是鹰扬卫的标识,翻到背面,镂刻着“石破虏”三个字。他抬头看着穆枫,眼中满是疑惑。
穆枫说道:“王爷托我找到你。”沈欢急急地跟了一句,问道:“找到以后怎样?王爷说了什么?”穆枫说道:“王爷说的是,找到以后,带小川兄弟去见他。”沈欢的脸上掠过一丝惊喜,却转瞬消失,变成一副沉痛的样子,叹道:“可是王爷却遭了毒手,你找到小川兄弟又有何用?”穆枫说道:“我只是想找到小川兄弟,将他带大,传授他武功,算是了却王爷一桩心事。只是我到绛州之时,天降大水,我四处寻找都没有找到小川兄弟。这一路找来,已经六年了。今日天可怜见,总算让我找到了。”
沈欢听之动容,叹道:“看来我们都错怪穆爷了。”他长鞠一躬,见穆枫面带疑惑,便说道:“王爷遇难,我们兄弟当然要找穆爷讨个说法。穆爷总是避而不见,我们这些兄弟总不免有各种猜测,以为穆爷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更有甚者,以为穆爷原本就是那奸相的帮凶,诓骗王爷。虽然这一路上,我们与穆爷交过几次手,穆爷总是手下留情,却也只当穆爷心有愧疚,可没有领情。”穆枫沉声说道:“我未能护得王爷周全,原是无颜再见各位。我只想着等此间事了,再给各位一个交代。”
沈欢摆手说道:“七天前那一役若不是穆爷出手相救,‘五兽’怕是要变成‘五鬼’。寻仇之事那是再莫要提了。”他拍着石小川的肩头,说道:“既然如此,小川兄弟就要托付给穆爷了。穆爷武功盖世,小川兄弟能够跟着你,也是他的造化。”穆枫还没说话,石小川突然大声说道:“可是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跟他学武,更不想跟着他。”他拉拉沈欢的衣袖,说道:“沈叔叔,我想跟着你们。”
沈欢说道:“小川兄弟,今日见到你,真是欣喜至极。只是我们几个马上要启程,去到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不仅路途遥远,而且极是凶险,带上你着实不方便。你先跟着穆爷,学好武功,总有一日我们还会遇到的。”石小川还想再说什么,邓青羊突然冷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的干吗?就算讨厌这个人,可是他的武功确实厉害。他既然肯教你,你更应该好好学,有朝一日超过他,打败他,那才叫本事!”
石小川听了悚然一惊,默然不语,再看邓青羊,面色苍白,神情冷漠,比那一日晚上憔悴许多,眉宇间却又多了一分刚毅。原来那一日她看到杜乘风形如鬼魅、出手如风,“五兽”几无还手之力,在心里就已经暗暗埋下了一个念头,誓要将功夫练好,绝不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沈欢笑了起来,说道:“还是青儿说话爽快。”他朝穆枫抱拳拱手,说道:“穆爷,我们这便告辞,后会有期。”“五兽”带着邓青羊扬长而去,石小川看着几个人离去的身影,眺望许久。
等到走出了山谷,郭振天问沈欢道:“军师,你看了什么端倪吗?”沈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情,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这位王爷真的让人好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