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剧务将道具马牵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这匹马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主儿。
不知是这边塞的马儿生性就烈,还是看着他们这一行中原人好欺负,被牵过来的时候尽管被扯住辔头,还是暴躁不安地刨着蹄子,狠狠喷了个响鼻。
岳观岚担心地看了一眼冯夜枢的手,对那剧务说,“这马也太烈了吧,能不能换一匹温驯一点的?夜枢的手还没好……”
剧务苦笑着连连摇头,“岳导,我找遍了所有愿意出租马匹的牧民,这已经是最听话的一匹马了,我还能把它牵到这儿来。您看,我这身上……”剧务挽起自己的袖子和裤腿,上面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有些地方还有脏污,一看就知道到处刮蹭过,甚至还有跌倒的痕迹。
就在这时,剧务的手稍稍一松,那匹马就立刻抬首奋蹄嘶叫起来,离得最近的几个员工连着后退了好几步,还是差点被那乱撞乱踢的烈马撞上。
剧务立刻紧紧抓住辔头,但烈马的力气哪是一般人能够抗衡,竟然被它拖着走了好几步。它竟然像是通了灵似的,一阵左右乱晃之后,不向着别人,就直直向着孟烟池撞了过去!
“小心!”此时孟烟池站着的地方没有其他屏障,等到他反应过来,烈马已经冲到了他面前,像呼啸的火车头一般眼看着就要将他踏在蹄下!
孟烟池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觉得一股大力将他扑倒在地,湿润的青草气味扑鼻而来。孟烟池惊讶于自己这时候还有心情感觉到下午阳光的温度,以及那个扑倒他的怀抱,力道是何其温柔,甚至还闻到了熟悉的清淡古龙水的香味。
以至于直到听到马蹄声哒哒远去,孟烟池才渐渐意识到自己被冯夜枢用身体护着滚做一堆,他的背上都是被碾倒的草叶。冯夜枢的胸口起伏不定,孟烟池都能听到他胸腔里振动的声音。
“好了,没事了。”冯夜枢有些不太灵便地起身,他还没完全好的右手使他的动作失了些许利落,一身的草叶也有些狼狈,不知为何孟烟池竟然觉得有种难以描述的可爱。
“这里的马烈,一会把它牵回来了,先练熟了再拍。”冯夜枢这话是说给岳导演听的,目光却在孟烟池身上没有离开。看他略微皱起的眉头,孟烟池知道这是询问他有否受伤的意思,立刻回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像是在说,“我没事。”
急匆匆赶过来的岳导演将两人上上下下审视了一番,终于松了口气,“还好夜枢你赶得及时,不然要是连小孟都受伤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和安陵先生交代。”
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他救了。
孟烟池有些懊恼,感觉自己就像个拖油瓶似的不顶用。可是冯夜枢之前明明不在这里,烈马冲过来只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就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不是才换了戏服准备走,这是怎么赶得及的?
那边冯夜枢不知和岳导演说了什么,岳导演便招呼一群人离开,大概是去准备下午要拍的戏。
见到孟烟池呆呆地站在当场,冯夜枢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吓傻了?”
孟烟池这才注意到冯夜枢身上穿的竟然是他平时休息的一套装束,脑袋上的头发也有些杂乱不整,就算刚才突然的动作,似乎也不至于乱到这个地步……
不知是不是因为孟烟池的头发特别柔顺浓密,冯夜枢竟然还摸出了几分享受的感觉,微微眯起眼睛让发丝从手指尖穿过,好像在抚摸着小动物细软的皮毛,“烟池,你摸起来,和你的兔子……还蛮像的。”
原本还挺享受的孟烟池听到这句话当即愣住了:好摸?兔子?
见到孟烟池瞪着一双眼睛巴眨的模样,冯夜枢心里更觉有趣,又在他脑袋上揉了揉,一见他那双迷迷瞪瞪的眼睛就和犯傻的小怀纯一个样,冯夜枢顿时明白了龙衍为何对那只小麒麟不惜舍命回护。
麒麟是天下人的麒麟,而怀纯,只是龙衍一个人的怀纯。
除了对龙衍,那只幼小的仁兽再也不会对别人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就像当时——
冯夜枢心里忽然巨颤,他用了不知多少不眠不休的夜晚才勉强压在心底的记忆忽然从意识的泥土中翻动出来,□裸地呈现在他面前。
程叙。
他曾经的助理。那个温和微笑而带点腼腆的男人,虽然早就结婚,可是看上去好像比他还小几岁。总是微微低着头,存在感低得像个影子。
可是这个人总会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
他还记得有一次完不成课程的任务,教师十分严苛,一定要他重复到满意为止。于是他只能一次一次对着镜子重来,对方终于满意点头可以结束的时候,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似的。
他拖着几乎要迈不动的步子走出训练室,看到的竟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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