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人一看没她什么事了,便跨上马,走了,临走前还看了殷慈墨一眼,“我记住你了。”
殷慈墨看着她离去背影,嘴角含笑,眼神幽深。
“小姐,你为何要帮那人?”殷慈墨贴身丫环小声地问。按她说,那人想走就走呗,有了对比,正好可以彰显自家小姐气度以及美好品德。
殷慈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答。
那丫环被她看了一眼,心一凉,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心中暗骂自己一句,然后低下头恭顺地跟着主子。
老头醒后,亲自过来道谢,老人脸色惨白,虎目却暗含精光。道了谢,问明了身份,也不多说别,慢悠悠地走了。
谢意馨掀开一边帘子,看着打马而去蒙面女子若有所思。
京城十大阀门家族之一温家,上一代家主是女那家,能力出众或功名身温家子女,所着衣物都会绣上独特兰花做为标记。
刚才那人袖口绣了一朵雅致兰花,墨蓝枝叶绣天青色衣裳上并不显眼,若非她眼尖,都注意不到呢。墨兰,温家地位尊崇无比。
温家女子,出息人还是比较多。她们德妇容功皆拿得出手,特别管理内宅方面,很是出色。而且那些世家阀门或者一些能力出众家族,俱很乐意求娶温家女子作当家主母。娶了温家女子家族,后宅都很和睦。
至此,温家女子堪称世人典范,世人皆以娶温家女子为荣。
温家是中正派,他们只忠于皇帝,从不搞倾轧,因此温家历经三任帝皇,仍然是圣眷浓厚。亦是各皇子着重想争取势力之一。
上一辈子,她不知道为何温家一直对殷慈墨另眼相看。
想来,殷慈墨便是此时走入温家眼中吧。所以才会有后来向当今推荐殷慈墨为女官之事。
温家话很有份量,当今传召考教了她才学之后,授予四品女官之职。
这是一个很高起点,而且因为常伴帝侧,很是殊荣。
上一世,正因为她得到了这个机会,常伴帝侧,她消息比别人来得灵通,对圣心是揣摸到了几分,许多事情都能顺意而为。才会令谢家境况越发艰难。
昌国有女官,当初太祖君无威打下大昌江山之时,曾得到过不少巾帼须眉支持。有一回太祖受困咸阳,危急之际,正是一群娘子军不顾性命将他救出。逃出生天之际,这群娘子军十不存一,太祖深受憾动。正因为如此,大昌王朝并不避讳女子做官。而且女官地位不低,只是女官甄选十分严格,品性才华缺一不可,因此数量稀少。
如今大昌皇朝女官也仅有两位,都是出自温家。而殷慈墨是继温家之后第一位外姓女官。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谢意馨念叨着这句话,神情若有所思。
这句古言她早已识得,当初她也只是过过耳而已,并不曾深思其中深意。
如今全程看到了殷慈墨做为,再回想上一世许多事,她若有所悟。
勿以善小而不为,比如眼前这人,殷慈墨一句话便能救。与她也全无害处,举手之劳而已,为何不救?此刻,她得了这老者感激,还得了温家另眼相待,以及周围人赞美。很划算不是吗?
还有,勿以恶小而为之。有些事咱们可做可不做,做了也未必有多大好处,可是会伤到一人甚至百人,那便不做。有些话也是,可说可不说。说了心中是痛了,却伤了人也得罪了人。想想,咱们也不是不做这件事就不能活了或是穷到吃不上饭穿不上衣了。得了眼前小利和一时痛,却得罪了人,有了坏名声,便是多少银子也买不回来。
须知,好名声可不是一下就能得来,需要慢慢经营。
上辈子,她仗着自己家世容貌,何尝意过名声这东西?一向都是率性而为。她一直也认为,真实就是一种美好。所以从来都是有话说话,却不知那些她所谓真话伤了多少人得罪了多少人。或许自己不屑于伪装,但有些语言进行适当修饰,只要不过分,便是基本礼貌尊重。
殷慈墨是个很克制人,这方面做得真很好,这句话就像信条一般贯彻到她生活点滴之中。
所以,上一世,败她手上,也不算太意外不是?谢意馨自嘲一笑,看来她要学还很多啊。
“姐姐,你想什么?”小家伙见她愣神,摇着她手臂好奇地看着她。
谢意馨摸着他脑袋笑了笑,把自己刚才所悟用了浅显话与他说了。
小家伙听得懵懵懂懂,双眼迷茫。
“瀚儿现不懂没关系,记着就行了,以后大些会懂。”谢意馨笑笑,并不多加责难。许多人做人做事都是懵懵懂懂,只围着眼前自身利益转,很少人能想得那么长远,走一步看三步乃至十步。她上一世不正是如此么?
“嗯,姐姐,我记着了。”
名声,名声,谢意馨一直琢磨着这个词,突然,她眼睛一亮。是啊,她可不可以以此做为突破口呢?谢意馨暗忖,须知务虚名而处实祸,太过务虚,容易惹祸。上一世,好名声成就了她,从未带给她任何麻烦,但这一世嘛,就不一定了,要知道好名声也容易让一个人行事束手束脚。
“小姐,谢家二小姐往这边来了。”春雪出声提醒。
“谢小姐——”殷慈墨过来。
“殷小姐——”谢意馨亦出了马车,脸上同样挂着一张帕子。
不比殷慈墨半透不露面纱,谢意馨面纱是暗红色,带着暗纹,虽然薄,但却将脸型遮得严严实实。
“真巧。”
“是啊。”
两抹同样窈窕挺惹人眼球,没看到周边人都把目光若有似无地投她俩身上吗?
相比之下,还是殷慈墨比较惹眼一些,白色偏点灰广袖衣裳,显得她气质出众,纯白衣裳太过刺眼,这一身恰好,衬得那半透明姿容清丽绝俗。
毕竟殷慈墨比她年长两岁,身量脸蛋都长开了,反衬得谢意馨就像一枚青涩果子。
殊不知,她别人眼里也并不差。她一身嫩黄衣裳,光洁额头如明珠生晕,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清气,当真是人淡如菊,雅致清丽。一双杏眼生得极好,左右顾盼,很是有神。
殷慈墨落落大方地任他们打量,而谢意馨也皱了一下眉头之后不再意落身上目光。
“谢妹妹这是打算去哪逛?”
“宣武区。”
“那里不错,首饰衣裳都挺多,需不需要我带路?”
“这个不好麻烦你吧?”客气话而已,当真她就傻了。
殷慈墨点头,“那妹妹兴,姐姐少陪了。”
“姐姐自便。”
寒暄两人并不知道她们已成为不远处阁楼上两男眼中一道风景,一树桃花瓣衬托下,虽看不到脸,但两人仍让人觉得美得不可思议。
雅致包厢里,两位容貌极俊逸男子相对而坐。
“墨书,那两人是谁?”一身白衣,略显风流蒋致行感兴趣地开口。
那个叫墨书小厮只看了一眼,便答道,“略高那位是殷家二小姐,另一位则是谢家大小姐。”
“果真是从比花娇,秦兄,你说是也不是?”
秦熙从低头喝茶,并不答话。
蒋致行似是习惯了他这般,自娱自乐。
而临走前,殷慈墨回过头,隐晦地看了那阁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