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淋雨受了寒气,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叫医生。”
吴妈扶住楚韵急急忙忙跑去叫医生,楚韵靠着墙用力抓住左胸口的衣服,勉强站直身子,再次推开病房的门。
抬着如灌了铅样的腿,染着血色的眼睛淬着毒药,一步步艰难的朝着颜婉如走去。
“小韵,我的身体好了,公司的事情已经够你忙的了,你不用特地来医院的。”
楚韵眼中的恨意令人心惊,她用力咬着一口银牙,五官略微扭曲,表情狰狞,想来自九幽地狱的嗜血刽子手般。颜婉如止不住害怕,蜷缩着腿蹦着身子靠在床上,眼神戒备的看着楚韵。
“别叫我小韵!你没资格!”楚韵的情绪全面爆发,单腿压在床上,倾身上前,扯住的颜婉如的前襟,怒意横生的眼睛贴着她的,“你知道这辈子我最恶心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小韵昨天我们不还是好好地吗?怎么才一天的时间,你就变得跟我像是仇人似的,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些不该说的。”
颜婉如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尽量放柔声音,试图安抚楚韵激动难以自控的情绪。
“我最恶心的就是成为你们的女儿!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你当初就把我流掉!永远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你……你都知道了?”颜婉如瘫坐在床上,不敢置信的喃喃道:“是他告诉你的?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世界上不止有你一个人会演戏,我根本就没有失忆!”楚韵松开颜婉如的衣服,拿过床头上的抽纸用力的擦干手,现在颜婉如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浑身爬满细菌的生物,碰一下都觉得脏脏无比。
“你的身世不是我想瞒你的,是你爸怕你接受不了,临死前让我发誓,一定要保守秘密。这辈子我欠他太多,那么多年他只对我提出一个要求,你说我能狠心到不答应吗?”
“我呸!”楚韵把床头柜上的东西一股脑扫到颜婉如的身上,赤红着眼睛怒吼道:“不要那我爸为我好的心理去妄图掩盖你肮脏的心里,如果你的心里有一分拿我当你的女儿,你就不会让我靠着薛华帮你去争顾家的财产。那是我哥,有血缘关系的亲哥,你让我跟他去搞暧昧,你是我毁了我跟他。”
“不是这样的,小韵妈的心没有那么狠,我的心里是在乎你的。”
“你闭嘴,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楚韵被伤的满是深深浅浅沟壑的心,被黑暗蔓藤紧紧箍住,越绞越紧,疼的她浑身痉挛,几欲喘不上气。她尽量站直身子,手指颤抖着指着颜婉如,“我知道你最想看到的结果是顾仁峰看到两个孩子痛苦不堪而悔不当初,而得到的扭曲快感。颜婉如你不是恶毒心狠,而是你有心理疾病,康佳医院已经医治不了你了,你必须去另外一个适合你的地方。”
“不,我不要去别的地方!”楚韵说的地方无非是精神病院,她没病,她才不要去跟那些精神有问题的人住在一起!
颜婉如激动地从床上跳起下床去推搡楚韵。
“给她注射镇定剂。”
此时吴妈正好带着林泽远过来,林泽远帮忙挡开颜婉如,楚韵冷冷说完,后退几步在沙发上坐下,从全皮防水地挎包中掏出手机,查找桐城精神病院的电话。
电话拨通,楚韵言简意赅的对电话那头人说了地址和病人的情况,再也不愿意去看被四五个护士按在床上,不断叫喊挥舞着手,踢蹬着腿的颜婉如一眼。
一针镇定剂打下去,病房中终于安静下来,吴妈找了个薄毯披在楚韵身上,“大小姐你是要把夫人送到精神病院?老爷那边是否需要先通知一声?”
“不用,等雨停了,你回顾家庄园吧。”
“那夫人?”
“在顾仁峰心里,她应该早已不是什么夫人了,按我的吩咐来吧。”那天颜婉如被顾仁峰单独带进房间时,应该说出她的身世。知道真相的瞬间顾仁峰定有杀了她的想法,他可以把颜婉如扔在房间中不管不问,就说明,颜婉如在他的心中已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楚韵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却有种令人不敢抗拒的命令性,吴妈回头看了眼安静躺在床上颜婉如点了下头。
雷雨不停,在楚韵接连十几通电话的催促下,桐城第三人民医院的车纵欲姗姗停在康佳医院住院部二号楼楼下。
楚韵没出去,嘱咐林泽远亲眼见到颜婉如送上车。
坚持为之奋斗那么久的报仇在这一刻突然没了任何意义,确切的说更应该像一出笑话,楚韵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此时只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疗伤,在林泽远回来之前,楚韵乘着另一部电梯离开。
她跌跌撞撞的行走在风雨中,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跌坐在一处小旅店的房檐下,正准备关门的旅店老板,见她失魂落魄,过来询问。
雨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旅店老板的声音被雨声冲散,楚韵艰难睁着被雨水打的生疼的眼睛,迷茫的看着他,老板扯着嗓子又重复一遍,“姑娘,进来避雨?”
楚韵刚欲点头,一路昏沉的脑袋突然一片空白,她咚的声倒在地上。雨这么大,放她在这里肯定会淋坏,老板是个热心人,把她拖进旅店。
试了下她的额头滚烫一片,雨大,老板没车无法把她送去医院,让妻子找来家里常备的感冒药给她喂了进去,帮她盖了层厚被子捂汗。
江氏负一层停车场中,临下班江锦言接到环润公司的电话。
环润开发的锦竹苑和顾源开发的宜兰湾相隔不过一条马路的距离,当初开发宜兰湾时顾源修建排水通道不合理,导致无法有效排除积水,此时已有水淹停车场的趋势。希望环润可以卖顾源一个薄面,可以允许宜兰湾跟锦竹苑使用同一个排水通道。
水可以淹停车场就可以淹掉一楼,甚至是二楼,宜兰湾是普通型住宅,里面住户密集,江锦言虽不齿顾仁峰,却不愿意见那么多人受灾受困,他左右权衡下欲答应。
袁少文告诉他,因为此次暴雨致使桐城数百年来罕见出现特大洪涝灾害,锦竹苑的排水系统只够锦竹苑自己使用,若是强行加上宜兰湾的就会超负荷,锦竹苑就会形成积水。
谁都有私心,何况江锦言跟顾仁峰有宿怨,听到袁少文这般说立马回绝顾源的请求。锦竹苑的管理员报告说宜兰湾正欲单方面私自打通两个小区的排水管道,江锦言闻言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给楚韵打电话告知下午不能去接她,让陈媛送她回去的时候路上开慢一些。
打了两次没打通,江锦言以为她出去没拿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让袁少文驱车去锦竹苑。
既然顾仁峰这般不顾他的利益,就别怪他无情了!
黑色辉腾缓缓驶出停车场,袁少文仗着车技好,速度比那些龟速前进的车子要快上许多,车子停在锦竹苑门前,行人注意路况,聚精会神赶路没人会注意到他,江锦言没坐轮椅,撑着伞从车上下来。
袁少文看了一眼手机,对着江锦言指了指宜兰湾大门前穿着雨衣,正拿着工具刨地面的一群人和正在轰隆运行的大型挖掘机,担忧道:“六少宜兰湾那边地势本就比锦竹苑高上三四十公分,两个排水管道打通后,宜兰湾的水势必要堵死锦竹苑的,等到那时被淹的可不止我们锦竹苑的车库。”
这样的天叫警察,听到对方是顾家,他们肯定会找各种理由拒绝出警。
“打电话叫来大吨位的工程机械车,围在配水管道的开始处,要快,越多越好!”
比人手江锦言比不过顾仁峰,可这些工程车环润比应该是能跟顾源拼上一把,实在不行的话,他身后还有江氏,身为江氏的副总裁,他调几辆工程车应该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袁少文挂断电话时间不长,在锦竹苑附近的工程车就赶了过来,按照江锦言的交代,先来的三辆工程车不去挑衅,稳稳当当停在自家的地盘上。
如果顾源想打通排水管道,必须想办法把这些车子弄走,可这些大吨位的工程车,可不是那么容易移动的。有他们在,强的过数十堵人墙。
“靠,这是要断了宜兰湾的活路,真特么的狠!”
对面正在负责打通排水管道的林青,爆了声粗口,吩咐手下去弄几辆大型吊车来把这些东西给弄一边去。
他这边话音没落,轰隆隆大型车子碾过地面的声音掺杂着雨声传过来,林青闻声看去,刚才空荡荡的路上出现一溜的工程车。
林青恼火,这收拾完一辆另一辆就会补上去。他回身看向已从地下停车库向外冒着的积水,等他完全解除障碍,这水估计都能淹到三层,不知道雨停了之后,宜兰湾又要闹出多大的动静。
有上次赔偿的前例,宜兰湾这些人肯定会坐地起价,顾源虽然有钱也经不起那么多次赔偿。
最最令他担心的是,宜兰湾地下经过煤矿开采,地表下四五十米处是空的,开发时找过专家测量,结合桐城的土质估算过,兴建的楼层只要不超过二十层,可以坚持屹立七十年不倒。
专家都这么说了,为了省心省力省钱,起基的时候并未进行夯实填平,而是在原有的地面上建楼的。
不知道经过这场的大雨浸泡,地表下面的土质知否会松动脱落,若是地表塌陷,大楼就会倾倒,这事要比前不久的事情要严重的不知三倍五倍。
就算是老爷的人脉广,可也不能够只手遮天,顾家开发的楼盘接连出事,势必会带来一场难以想象的风波,为此上头为了平民愤肯定会对顾源经手的楼盘进行全面检查。
顾源的楼盘质量什么样林青清楚,雨大风冷,林青却抬手擦了下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沁出的冷汗。
未免事情衍变成他所预想的那般,他咬牙指挥催促忙碌不停歇的人快一些。
“林哥那些大家伙怎么弄?”
“吊车不行,就上去把那些操控的司机弄下来!这点小事还需要我替你想解决的办法吗?”林青心里不安,踢了下身边对他点头哈腰的小弟。心里羡慕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坤叔,坤叔是惬意了,他满嘴都要急出燎泡。急火攻心了!
江锦言这边的人早有防备,锁紧驾驶室的门,一有人上来其他的挖掘机,铲车直接把入侵者端到一边。
几次不成功,林青铁青着脸,调整下表情,拉下来去找锦竹苑这边的负责人谈。
“滚!”
江锦言黑色的雨伞遮住脸,长身立在雨中,落在地上的水花溅到他黑色的西装裤脚上,他的身姿依旧笔挺,比起身边几人的狼狈,他像个优雅的贵公子。
他声音冰冷,这样的气势和声音,林青莫名有些耳熟,他不自觉矮下截身子向伞底看,江锦言把伞向下压了压,自带低音炮的声音压的极低,冷嘲道:“是想让我专门给你配备个铲车把你送回去?”
“不知道怎么称呼?可以给我们行个方便吗?等渡过这场暴雨,顾源一定会给你一笔丰厚的补偿。”
林青是把自己活了四十多年的老脸踩到了泥里,似没听到江锦言的话,腆着脸皮询问。
“来人把他送回去!”
他才不会自掘坟墓,砸了环润的招牌!江锦言一声令下已有人过来,毫不客气的架起林青的胳膊。
“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现在低声下气跟你商量,等我们老爷来了,可不会对你这般有礼!”
被架着拖着走的野蛮方式一般都是林青对别人,从没有人敢用在他的身上,他恼羞成怒,指着江锦言叫嚣着。
“就算是他来,我对他也会用这招!”
别人怕顾仁峰,他江锦言可不怕,他还怕顾仁峰不来!
江锦言态度嚣张,第一次遇到态度嚣张到挑衅顾仁峰的人,林青气结,当即打电话给顾仁峰。
顾仁峰此时正在另外一个楼盘现场,电话一接通没好气的说道:“如果凡事都要我亲自在场才能解决,养你们这些人何用!”
被骂的狗血淋头,林青只能唯唯诺诺的说是是是,好好好,完全的一副孙子样。
挂断电话后,他直接哭丧着一张脸,目测下宜兰湾又高出些许的水位,心里暗道:顾源是真的要完了吗?做最坏的打算,顾源真的倒了的话,顾仁峰为了独善其身肯定会推出不少的替罪羔羊。
他现在是顾仁峰的左右手,顶罪的事他首当其冲。虽然之前一直说义字当先,可谁也不想失去自由去牢里带上几年,甚至是十几二十年。
他已年过四十,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出来后已年逾花甲,很难再适应日新月异的社会。为了躲避厄运,他眼下只有带着妻儿举家离开桐城。
咬牙攥拳坐下决定后,林青跟身边几个人吩咐几句,“我去附近的商店买点东西,你们在这里好生监督着。”
“雨大会淋湿衣服,林哥把要买的东西告诉我,我去帮你买。”
常跟着他身边的小弟,急忙殷勤表衷心。
“不用了,女人家要的小物件,我去下就回,你们做好自己的本职。”
林青驱车离去,回到家中后让常年待在家里的妻子简单收拾点值钱的东西放在车上,他开车冒雨离开桐城,准备去临近雨势小店的城镇换乘别的交通工具。
没了林青,那些人跟一盘散沙样,干劲瞬间散去很多,有的久久不见林青回来有的人干脆脱掉雨衣找避雨的地方休息。
天慢慢黑下,林青依旧不见影子,宜兰湾第一层楼已被淹了半截,已有住户去物业管理员那里去闹,人僧嘈杂,一群人才感到着急,打不通林青的电话,只好通知顾仁峰。
此时顾仁峰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听到这边的情况,差点没砸了手机。
等他赶过来时,一楼都被淹掉,住户除了找要好的亲戚朋友收留,有的干脆向上爬,躲在楼道中。
就在一群人感谢关二爷的时候,公寓倾斜,三号楼跟八号楼的倾斜感特别强烈,一时间宜兰湾炸开锅。
顾仁峰急着去看楼里住户的情况,没时间去讨伐江锦言,江锦言打了个响指坐回车中,对着袁少文伸手,袁少文把望远镜放到他的手中。
江锦言调整好望远镜,望着本来端端正正坐落在桐城闹市区宜兰湾,没了一溜成排的整齐壮观,像是龙卷风过境样,歪七扭八。
江锦言薄唇微勾,这顾源这次是真的摊上大事儿了。
大雨停后,顾源在网上主动对环润开炮,炮轰环润不人道,欲把过错全部推到环润的头上,好恶毒的举动!
群众的眼睛时雪亮的,锦竹苑的住户也都纷纷出来维护环润,称环润之所以拒绝顾源打通排水管道是为了保障锦竹苑的权益。
有心直口回复道:“是宜兰湾自己的积水通道没做好,怪wulinlin环润咯!”
一时间抨击顾源的负面言论席卷整个网络,有人更是掀出顾仁峰的黑道背景,毫不夸张的说,顾仁峰在网上被骂的体无完肤。
随着事件的发酵,上头迫于压力,再次开始对顾源开发的楼盘进行检查,且全程公开。
这一查可不得了,顾源负责的楼盘是个有七八个都有绝对性的问题。
“不顾消费者,打倒不良黑心商家!”的口号越传越多,越传越响亮,声浪一波接着一波。
与此同时,广大桐城和临边一些城镇严重抵制顾源的产品,产品停滞不消,很多商家为了迎合大众撤掉产品。
顾仁峰被拘留调查,屋漏偏逢连夜雨的顾源一时间人心惶惶,有一些大公司趁机挖角,顾源出现离职热潮,顾源各部门已差不多楚韵瘫痪状态。
这些事情身在旅店一间不足十五平米的房间中的楚韵并不知情,等检察院接到坤叔这些年跟顾仁峰身边的有心留下的证据,我顾仁峰被正式收押,江锦言捏紧手中一直以来搜集的关于顾仁峰的利用不正当手段进行恶性竞争的资料,迟疑会儿,拨通楚韵的电话。
她是顾仁峰的女儿,这些可以加重顾仁峰罪行的东西,应该由她来决定。
这几天他一直在忙着配合老天爷扳倒顾仁峰,等想到楚韵的时候已经晚了,怕打扰她休息,没打。
打了两次楚韵才接,高烧没去医院,好的有些慢,嗓子略微暗哑。
听到她虚弱的声音江锦言心里犯疼,好听的声线带着一股愉悦,询问她在哪,有事找她。
“我有些累,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吧。”
楚韵声音消沉,一听就状态不好,江锦言心中一紧,“顾源差不要要走到破产的庄园,你不高兴吗?”
“或许应该高兴吧。”
“小韵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去找你。”
“短时间内不要找我,我很累,需要休息。”楚韵没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挂断电话后关机。
江锦言担心,命令袁少文寻找。此时薛华那面也是忙的人仰马翻,那天雨大阵阵雷声让很多地方断电,摄像头没拍到楚韵,这几天楚韵没离开房间,这些人一时间都无法找到楚韵。
“你替她决定吧。”
没找到楚韵,江锦言心焦躁无可复加,一次寻找楚韵的时候,偶然遇到薛华,他把手中密封的文件袋递到他的手中。
薄唇翕动,欲跟薛华说他跟楚韵是亲兄妹,楚韵因为接受不了她的身世而躲起来,看到他脸上的焦急疲惫,江锦言咽下到嘴边的话,话锋一转,“如果你不愿意见顾源破产的话,我可以帮你一把。”
“不用!”
薛华拒绝的干脆,那个地方藏污纳垢,他之前是像报复顾仁峰才想把顾源夺过来,现在顾仁峰已进了监狱,他心事已了,顾家的一分一毫他都不会去碰。
江锦言主动轻拍下他的肩膀,回到车中继续去找楚韵,心里自责,楚韵消失三天他才发现,现在已过了一个星期,你躲到哪里了?
想到她楚楚可怜蜷缩成一团的画面,江锦言心口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