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清道路。“蔚蓝,你撑住,再忍一忍,再忍一忍……”他一遍一遍说着,是鼓励她,也在安慰自己。
斜坡陡峭,他只能将叶蔚蓝背在身上,手脚并爬往上攀登。公路上究竟如何他无从得知,只希望是后来赶来救他们的人得到了主导权,将派来暗杀他们的人制住。
可他不知道的是,丁越为了将他置于死地,派了多少人马出来围剿他。宋诗菲为了摆脱丁越人马的跟踪,使了点心眼儿,故意在酒吧闹事,挑了赫海的少公子将她带了出来,临时转移了阵地。原本,丁越是要在那里等齐誉赶到,对他下手的。毕竟酒吧里人多眼杂,要下手最简单。宋诗菲为了摆脱背黑锅的命运,上了李家公子的车,进了豪华大酒店,暂时摆脱了丁越一方人马的盯梢。
而酒店里可以有肮脏的肉/体交易等等各种没有大动静的交易,可一旦是动刀动枪的大动作,一定会惊动酒店的保安。她赌的就是这个,就算丁越的人最后找到了她的藏身之处,短时间内要抓回她也难。因为他们不敢进去闹事,只会埋伏在路边等候时机。
丁越的人在看到宋诗菲上了李家公子的车后,一时没搞明白那女人耍什么花样,因为他们得到的指示是在酒吧等齐誉对他下手。在宋诗菲离开酒吧后,他们只能一部分人候在酒吧,一部分人尾随宋诗菲离开。
当齐誉赶到酒吧时,里面的冲突已经平息,齐誉迅速离开,那些等候他的人也没了下手的机会。只能再次一路尾随他寻找宋诗菲的下落。等齐誉跟宋诗菲同时走出酒店时,三个人的身影全部落入那帮人的眼中。丁越得知宋诗菲顺从得跟齐誉同出酒店,当下意识到了什么,狗急跳墙,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齐誉置于死地。
宋诗菲不怕丁越得知她的叛/变,因为她早已经想好了要跟他决裂,就不怕他知道她跟齐誉同时出了酒店。齐誉将她送去的酒店是社会政要常住的落脚地,丁越不敢在那里面动手,所以,她会是十分的安全。
至于齐誉跟叶蔚蓝就倒了大霉了。丁越的人马将伏击他的地点选在了他们回御景湾的必经之路上,也就有了那场惊心动魄的枪战。丁越除了派出的人手,又追加了人马下去,务必要灭口。只要齐誉死了,宋诗菲决计不敢再冒出来。
当齐誉千辛万苦爬上公路时,上面横七竖八停了好几辆车子,车前灯孤零零亮着,照射出横躺在路面上的人。举目望去,没有一个能动的出来帮他一把,剩下的人是接着厮杀去了,还是都死在了这里,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空气里静谧的可怕,就连一声虫鸣都没有。
齐誉背着叶蔚蓝,觉得肺里火辣辣得疼,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一脸汗水冲刷了他脸上的污垢,使得他的脸看上去沟沟壑壑的,一道黑一道白,狼狈的不成样子。最触目惊心的是他衣服上被叶蔚蓝染透的血迹,背上的人体温越来越冷,一点动静都无,叫他的心脏也随之在冷下去,沙哑的声音未曾停歇:“蔚蓝,撑住,我们上来了,很快就有救了。”
发出的声音是低低的嘶鸣,他几乎耗尽了体力才背着叶蔚蓝从树林里冲出来,手指间滴滴淌着鲜血,混着泥土滴落在地上,“啪”一下他跪倒在地上,叶蔚蓝柔软无力的身子从他的背上滑落。齐誉连忙侧身勾住她的身躯,不让她再受任何的撞击,手肘重重得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寂静的夜里,是一声突兀的“咔”一声,手臂上传来剧痛,可是他没舍得松开手,硬是将叶蔚蓝抱在怀里。
他伸出手指,颤颤巍巍放在叶蔚蓝的鼻下,在感觉到她尚有微弱气息时,一颗麻痹到快要停掉的心再次阵阵跳动,将血液输送到四肢百骸。“蔚蓝,你等等,我找件衣服给你挡档寒,暖暖身子。”他嘴巴一张一合,发不出一点儿声音。他小心将叶蔚蓝放在地上,挪着身体去扒拉躺在地上的人的衣服,越急手越不灵光。
车前灯射出的光芒里,灰尘粒子在里面被照射得无所遁形,某个角落里,在齐誉看不到的地方,有个人跌跌撞撞走过来,手里举着一把枪,左右摇晃着手瞄准了躺在地上的叶蔚蓝。齐誉听见了微动,转过身来,骤然瞪大了眼“不要!”
他飞身扑了过去,灭音手枪的声音无声无息划过夜空,瞬间,一声子弹击破物体的声音传出,同时响起的还有齐誉的闷哼声。他只觉得背上疼痛,有液体缓缓从他的身体里面流淌出,然后就没有了知觉……
……
耀眼的白,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朦胧中有人影在他的眼前晃动。齐誉使劲睁开了眼,眼前莫安泽一脸好笑地看着他:“兄弟,你可算醒来了。”
冲着莫安泽这句话,齐誉肯定自己不是到了天堂,他张张嘴,发出难听的声音:“叶蔚蓝呢?”几乎是想都没想的,这句话已经说了出来。他记得他昏倒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记得他被囚禁在梦里面,一颗颗无声无息的子弹穿破柔体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回响,那惊心动魄的画面一直在他的梦境里面上演,叫他不得安宁。
莫安泽让开身体,向身侧看了一眼:“喏,还喘着气儿呢,放心。”
齐誉稍稍抬起的头,在见到叶蔚蓝安然的睡颜后才放心落下,幸好她没死,不然,这辈子他都还不了她的债了。他的眼揪着莫安泽,等着他说话。他喉咙太疼了,说一句话都觉得有刀子割着他喉咙,他相信以莫安泽的善心以及唠叨,绝对会为他回答所有的问题。
“她呢,被枪击穿了左肺,不过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你呢,稍微好点儿,被击中了右后肩胛骨,不过你的右手肘骨裂了,所以,基本上,你的右手臂目前是残废了。还有,你的体力过度透支,所以你会觉得四肢无力,全身酸痛,还有,你的手指目前也报废了。”莫安泽煞有介事的照着病例卡上读着,然后将卡片放回原位,双手插进了白大褂兜里,坐上床沿,一脸不正经地看着齐誉,“喂,你们在三天前的半夜里上演死亡飞车吗?”
齐誉不搭理他,闭上眼养神,既然他跟叶蔚蓝都脱离了危险,那就算是赚到了。接下来的事也要从其他人嘴里知道了。
莫安泽显然不死心,伸手抓起他的手腕:“喂,你睡得够久了,起来别装死。”
齐誉再次睁眼,顺着莫安泽抓着的手,看到自己的手指被包成了萝卜一样粗,他蹙了眉看向莫安泽。莫安泽会意道:“不是我包的,是你的英雄事迹感动了我们这儿的小护士,人家全心全意为你,是不是很感动?”
齐誉没好气得想将他一脚踹下床,要不是没力气,他早就被他一脚踢上了,我还全心全意小天鹅呢。莫安泽一脸的狭促,摆明了想听八卦。
莫安泽清了清喉咙,换了正经脸看了眼叶蔚蓝那儿道:“这次你们做了亡命鸳鸯,有没有一种同生共死的感觉?你在昏死过去的刹那,最希望的事情是什么?最想见的人是谁?”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全部点破。他一直觉得齐誉跟叶蔚蓝之间已经超越了演戏,这次生死一线,希望他的好兄弟能整明白点儿,别再死磕着夏瑾。他觉得生死之间最能考验男女之间的感情,齐誉应该能参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