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的喜事儿,就连对她严厉的庄惠太后都亲自登门送大补品,总之这几天昭纯宫的门槛被各种上门贺喜的人给踏破了。
午后斜阳,敬楚河边,秋日的凉风吹起来已有了些凉意,赵苻岩正躺在竹椅里,脸上盖着本经书,右脚边放着一根钓鱼竿,看起来很悠闲。
周瑛正在给赵苻岩报告蔚然这几日的日常动态,赵苻岩则是一直保持着睡着的动作,不过在周瑛说到孟姝瑶与蔚然在书房相谈近一个时辰的时候,他脸上的经书滑落到他的手里了。
周瑛说完便无声退下。
此时鱼竿微微颤动,他微偏着头睁开眼,眼白里有血丝,眼下两团青色,看起来很疲惫。
起身去收鱼竿,获得一条巴掌大的红鲤鱼。
看着垂死挣扎的鱼儿,他顿了顿,将红鲤鱼从鱼钩上取下来,顺手放回了河里。
红色的鱼背滑过河面,划出涟漪,紧接着消失在他的视线,他垂下眼帘,舒然而笑。
“你还真有了一颗菩萨心肠啊。”倏地从他身后飘来一个有些低沉的女声。
他顿了顿,从容的转过身看向来人。
翩翩白衣,衣摆浮动着,好似一只飘然若飞的白蝶。她蒙着面,却也遮不住她的秋水剪瞳,眉黛春山。
他有些倦意敛眼笑问:“我该叫你林漪织还是……”
女子望着他,而后又垂眸思索了一番,接着她缓缓伸手摘掉脸上的面巾,像是鼓足的勇气一般,做了个深呼吸,抬眼看着他。
“卫赢,我叫卫赢。”她试图找回甜美的声音,可是她无法做到,历经沧桑与痛苦的她再也做不到曾经的纯真。
但是午后的阳光铺洒在她的身上,暖暖的。
他微歪着头,懒洋洋的像是在晒太阳,他出言调侃:“你拥有的名字可以论打算了。”
卫赢弯起嘴角感叹道:“是啊,我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他睁开眼,那一枚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梨涡,又出现了,温馨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
他轻吁口一气:“看来,事情处理的很顺利。”
卫赢点头后又摇头,迈开脚步朝他走来,“你大概听说了,卫灵王近日暴毙而亡。”
她黛眉蹙起,却看不喜色。
“是你?”他淡漠道。
似乎对他的冷淡习以为常,卫赢忧虑的摇头:“就算他曾经多么可恶,也终究是我的父亲,身为帝王总有些难以言喻的苦衷。弑父杀君且为大逆不道之事,我定不会为之。”
“所以,你很难过?”他又问。
卫赢垂眸面容纠结起来:“我,我也不知道。”
他眸色变得很淡:“那你来找我的真实目的是……”
卫赢睫毛纤长,皮肤还是很白,只不过多了些病态,个子比蔚然稍稍高挑些,说话的声音喑哑且低沉稳重,深藏不露的功力一次比一次厉害。
她睫毛轻颤了一下,抬眼深深地看着他,而后展颜道:“来看看你啊。”
他亦是默默地看着她,面色平静如远山,如此二人相视良久,卫赢忽的向他迈进一步,伸手抱住他。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前,闷闷的隐忍着哭腔:“对不起,扶疏。”
好像被她的情绪触动,他有些犹豫的抬起手,僵硬的拍着她的后背。
强忍的泪被他笨拙的安抚给击溃了,眼泪顷刻决堤,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袍。
她哭的很凄惨:“扶疏,不要对我这么好,我还不起,也不能还,也没有东西还!”
赵苻岩一直不开口,卫赢紧紧地抱着他哭的令人心碎:“愿你我能有来生,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偿。”
赵苻岩突然笑了,卫赢敏感的觉得那是嘲笑,她张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他说:“来生啊,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卫赢松开他,脸上划过两行清泪:“你终究还是恨我的,对吗?”
他白色的手帕擦过她的脸,布料摩挲着皮肤,有些疼。
这么近的看着他的样子,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注意到他是竟是那么的完美无瑕,每一个细微的一个表情动作都优雅到了极致。
离得那么近,他垂眼看着她泛白的唇:“现在,我就要你报答我。”
卫赢混身一震,紧接着他的唇便要压了上来。可是她却没有反抗,双眼无神的望着湛蓝的天,好似被抽了灵魂的人偶,一动不动。
倏地,赵苻岩低声笑了,一把松开她,卫赢如释重负,虚弱瘫倒在地。
赵苻岩子夜的眼眸突然变得一片冷漠:“好了,你走罢。”
卫赢站起来,低垂着头,整个人阴沉沉的。赵苻岩一拂袖转身离开,卫赢急忙追上前道:“向岚和蔚然,我不想让他们再见面?”
赵苻岩顿住脚,却没回身,他唇角轻扬:“嫉妒吗?”
卫赢被这两个字猛地一击,有些难以置信,她不愿意承认:“他们走得太近了,你就不担心?”
赵苻岩莫名道:“他们是兄妹,自然走得近,何来担心之说?”
卫赢红着眼:“子非鱼,焉知鱼之所想。”
赵苻岩淡然一笑:“如果真是这样,那又如何,蔚然她值得别人去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冒头,顶锅盖,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