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客厅,云槿一眼就看到沙发上坐了几个女人,看年纪跟婆婆差不多,心说,这肯定又是婆婆那一帮老姐妹里的谁谁。
果不其然,李凤霞叫她,“云槿,过来陪我们坐坐,这几位都是我和你爸爸当年的老战友老朋友,到北京来出差,特意到咱家来看看。”
公公的朋友还好,都是部队里德高望重的首长们,婆婆的这些朋友就难伺候多了,不是官太太就是女干部,她们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把云槿上下打量个遍,临了还要问上一堆查户口的问题,等云槿走了还要安慰婆婆几句,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丁骁看中了,你们就把心放宽,别自寻烦恼了。
一句话,那丫头既然已经进了丁家门,生米煮成熟饭,只要本分听话,条件差点就差点,伺候好你儿子就行。
云槿在厨房洗葡萄,客厅里那些对话听得不全,可也能猜到她们说什么,这样的事,几乎每个月都会发生几次,婆婆的目的是什么她也很明白,那是提醒她,你嫁到我们家是你的福气,不要不知足,只不过婆婆毕竟是个干部,有些话不好直说,只能借别人的口说出来。
“妈,几位阿姨,你们吃葡萄,我下班的时候买的,新鲜着呢。”云槿把洗好的葡萄放到茶几上,招呼那几位来吃。
遗憾的是,阿姨们并不感兴趣,李凤霞更是道:“先放着吧,我们等会儿再吃,你先上楼去,我跟阿姨们有话要谈。”
“那好,我先上去了,你们慢聊。”云槿才不想听这些老太太唠叨家长里短呢,巴不得赶紧回房去。
李凤霞看着溜的比兔子还快的儿媳妇,不满意的摇摇头,对身边一个朋友说,“你看看,让她陪我们坐坐就这样不耐烦,一说让她走,跑的比谁都快。”
那阿姨笑笑,“你这儿媳妇够不错了,起码还愿意跟你们住一起,还知道买葡萄给你吃,我那儿媳妇,没结婚就撺掇我儿子搬出去跟她一起住,结了婚更是半年也不回家一趟。”
李凤霞摇摇头,并没有那种十年媳妇熬成婆的如释重负感。
要说云槿这个媳妇,当初也是李凤霞自己看中的,就是图她老实本分,可后来见到小俩口结婚后如胶似漆的劲头,她的心情就开始微妙起来。
一方面,她盼着儿子媳妇和睦,早点给她和老伴添孙子;另一方面,又怕儿子对媳妇太好,以至于把辛辛苦苦拉扯他长大的老娘丢到脑后。矛盾交加,让她在面对云槿时始终不能平衡,就想挑她点错儿。
云槿第一次到他们家来的那个星期天,从清晨到黄昏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个星期天对她来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她对那天刻骨铭心,因为她第一次认识到,儿子已经不再只属于她了。
儿子一星期只休一天,星期天早上睡懒觉是雷打不动的,然而那个星期天第一个刻骨的记忆,是儿子七点钟不到就精神抖擞、穿戴一新下楼来吃早餐。
李凤霞有晨练的习惯,看到儿子这么早起还挺不适应,惊讶的看着他,因此当儿子站在她面前,亲热的叫她一声,“妈,早啊。”她很不能理解他一大早穿成这样是想干什么。
“妈,”儿子又叫了一声,提醒她,“云槿今天要到咱家来。”
儿子当时庄严的神态,郑重的语气,又给李凤霞一次刻骨的记忆,除了他参军入伍那天早上从他爸爸书房出来,没见过他脸上再有过这样的表情。
李凤霞非常反感儿子的神态和语气,但她不会直接说他,却在心里指责即将登门拜访的未来儿媳,上个门何必这样大惊小怪呢?又不是没见过,好像她是哪一国公主似的,还得一家人迎接。
丁骁在一旁给他妈交代任务,“妈,云槿头回到咱家来,您让吴阿姨好好准备准备,我开车接她去。”
李凤霞慢条斯理的睥睨儿子一眼,“准备什么呢?家里什么都是现成的,冰箱里拿出来就是了,你爸爸又不在家,三口人哪吃得了多少。”
要说揣摩老妈此时的心思,丁骁还没那个眼力见儿,又道:“您别忘了给她个见面礼啊。”“我是不是还得在院门外贴个欢迎标语?”李凤霞冷笑一声。
丁骁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一时语塞,又有些莫名其妙,立在一旁想不明白,当初不是您先看中她,非说她有才、性格也好,怎么现在您倒跟她磕上了?
当云槿怯生生的跟在丁骁身后和李凤霞四目相对的时候,李凤霞倒也不是没有喜悦之情,只不过她的大部分喜悦来自自己的儿子。
李凤霞上下打量着自己帅气的儿子和云槿,心里替自己儿子叫屈,梧桐树上本该落一只金凤凰,哪知道叫一只杂毛喜鹊攀了高枝,受了党和国家教育多年的李凤霞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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