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气。
盘蜒又道:“将军眼下有两条路走,第一条路:孤军深入,夺回蛇伯,营救落难百姓,再救回被困的大公子。就算真如有天助,马到成功,办成这种种匪夷所思的难事,但届时兵力所剩无几,护不住百姓,连自身也难保。”
东采英斩钉截铁的说道:“咱们当以大局为重,此事决不可为。”
盘蜒道:“第二条路,立时率汉南百姓南下,群妖方经大败,十日之内,必难追赶。途中招兵买马,聚集兵力,知会各国君主,与中原诸侯会盟,齐心协力,与众妖分庭抗礼。如能立下战功,何愁不受天子封赏,重振蛇伯之威?”
东采英喜道:“好,就听军师妙计,咱们休整半天,立时拔营离去。只是其中有一难处,除了那俦国之外,南方诸国与我蛇伯城交情平平,素无往来,不知他们是否愿意接纳?”
盘蜒从地上拾起泥土雪块,郑重抛掷在地,观星测际,过了片刻,说道:“卦象曰:友难我福,助人助己,火烧雪融,可避西南。火烧雪融,说的是祸起北方,不可久留,可避西南,乃是要咱们朝西南进军,必有所获。”
东采英神色古怪,眼有笑意,说道:“军师,你什么都好,便是这占卜看卦的本事,让我颇不放心,总是心里没底。”
盘蜒道:“信则有,不信则无,我这解卦未必准确。但西南之地,有一国曰莲,这莲国自来受蛇伯遮挡,不受兵祸,此时群妖大军进犯,我猜这莲国也受波及。将军此去,行军不必太急,途中吸收难民,操练兵阵,待抵达莲国之时,早已兵强马壮,它不收留,咱们自也有法子占山驻守。”
东采英点头道:“那就这么着。”
忽听身后有人走近,两人回头一瞧,正是东采奇走来,她神色悲戚,泪光盈盈,说道:“二哥,你二人说的话,我都听得清楚....你...你真要舍大哥而去么?”
东采英说道:“不错。”见东采奇瞪大妙目,显然极为悲愤,又劝道:“妹子,如今事态危急,咱们自身难保,实在无力救援。况且大哥身边自有高手护卫,说不定竟能逃过一劫。大伙儿听天由命吧。”
东采奇与东采臻乃一母所生,与二公子东采英却是异母,平时虽然交好,但实则不及与那大公子亲密。她近日来屡丧亲友,触动心事,激发蛮性,万万不舍再抛下东采臻不顾,这时不禁喊道:“你是怨他下毒害你,故意见死不救么?你武功这般高强,又兵强马壮,既然知道大哥去处,那些妖怪怎拦得住你?”
她不提此事也罢,旧事重提,东采英登时火冒三丈,说道:“是了,这小子想要杀我,难道还要我舍命救他么?他也命人对你兵戎相见,你难道就不生气?”
东采奇大声哭道:“他若死了,你便是蛇伯城主了么?若大哥不在,蛇伯城已经亡了。你种种图谋,皆是痴心妄想!”
东采英勃然大怒,说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若非咱们这些将士冒死杀敌,你这丫头早沦为众妖俘虏,哪有心思对我说这话?感情咱们这些将士的命不是命,唯有你们这一家子最是金贵,非要咱们替你送死不可?你若要救,尽管动手,我不拦着,但要我这些兄弟替你送死,那是绝无可能!”
东采奇素来精明懂事,看似欢快外向,但论起坚毅果决,非但不及东采英,与陆振英相比也颇有不如。听东采英所言,气往上冲,悲苦绝望,厉声道:“我也用不着你帮我!”哭哭啼啼,转身就跑。
东采英气呼呼的喊道:“你少给我惹事,否则我把你关入牢里,十天半月不放你出来!”东采奇更不理睬,钻入营帐之中。
盘蜒劝道:“这小丫头没见过世面,这般年纪,最是敏感多愁,将军也不必放在心上。”
东采英重重吐了口气,苦笑道:“我一直未曾婚娶,当她与采凤是我女儿一般。这小丫头以往瞧着倒也乖巧,从不给我添乱,谁知年纪一大,便自作主张,难以管教了。”
盘蜒道:“将军今后重担极大,只怕无暇顾及两位小姐。不如让张千峰仙家替你相劝,想必效用更佳。”
东采英望着白茫茫的雪山,终于感到疲倦不堪,心神困乏,说道:“我爹爹以往英雄了得,威震北境,乃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勇士,十多年前,他何等潇洒勇敢?但到了后来,我见他常常愁眉不展,犹犹豫豫,为这操心,为那担忧,乃至于沉迷酒色,总有些瞧不起他。”
盘蜒问道:“眼下你知道他的难处了么?”
东采英笑了几声,说道:“如一人事事都要过问,身上担子太重,等到了再难承受的地步,只怕便什么都不想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