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莫赶我,左不过是几天的事儿,皇阿玛心慈,哪里舍得自小儿看重的孩儿受苦?”栩桐握着筷子,给四爷夹了一筷子咸水鸭,“爷吃点子鸭子,嘴里也添添味儿,这几日来,苦了爷了……”
四爷被关了五日,康熙爷才松了口,允许府上来人探望,这是康熙爷释放的缓和信号,所以栩桐才能这么顺利的进来,还带着大包小包,这宗人府,可是最讲情理,也最蛮横无理的地方。
“那就再来块吧,要鸭腿。”四爷捏着的筷子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的开了口。
栩桐瞅了四爷一眼,转手又给他夹了筷子青菜,“突然暴饮暴食的,不好。”
四爷几乎要忍不住,先吃了那筷子栩桐夹过来的青菜,然后自己挑了个鸭腿,泄愤似的咬了一大口,“果然味道不错。”
栩桐默,这些肉什么的都是他平时不爱吃的,如今肯吃一筷子已是赏脸,这会儿不让他吃竟还不乐意了,这人,难怪得了个“喜怒不定”的评价!即使他已经私下里求康熙爷把这句批语去了!
“既然爷不乐意看着妾,那妾还是先回去吧,反正爷也住不几日,就当歇息了。”栩桐咬牙,也不给那人布菜了,自己嚼着一盘子鸭舌,吃的津津有味儿。
四爷也没顾忌‘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看了栩桐一眼,“左不过是几日,留这儿吧。”
“……”
是他想左了,李氏说的没错儿,皇阿玛是不会轻易舍弃他自小儿就疼爱的儿子的,特别是得了皇阿玛全部宠爱的太子二哥。
栩桐陪着四爷从宗人府里被放出来的时候,已是两月后,如今的形势缓和下来,可明眼人却是知道,如今才正是一触即发的时候,康熙已派人来宣,明日早朝,议太子之事!
“你先回院吧,爷就不陪你了。”栩桐落后半步跟着四爷,只是进府之后,四爷却没有送栩桐回院的意思。
栩桐也没多说话,行了一礼,头也不回的回了无竹居,“爷忙,妾就先回了。”
“额娘!额娘,额娘……”从屋内走出的聘婷女子是晨星,晨星穿着件儿烟色的旗装,外面套着浅紫色比肩,脚踩两寸高的花盆底子鞋,眨巴着大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栩桐。
栩桐站定,看了晨星好一会儿,“额娘的晨星真的长大了。”
好像有许久的时间,她都不曾好好的看过晨星了,为四爷担忧,跟四爷斗智斗勇,她的小公主已经悄悄的长成了。
“额娘每次见女儿,都要如此感叹一番,是女儿长得太快了吗?”晨星笑着上前,也不行礼,挽着栩桐的胳膊,俏皮的笑。
“额娘的女儿已经到了要出嫁的年纪了啊,是长得太快了啊……”栩桐不舍,晨星才不过十五岁,合该是简单快乐上初中的年纪,可这会儿,四爷已经示意她,要开始为晨星物色夫婿了。
“额娘,我不嫁。”
这个嘟着小嘴儿,做小女儿娇态的少女,是她的心尖尖,她自然也是不想她嫁的,只是这是一个对女人太苛刻的社会,若是等四爷登上高位,作为公主出嫁,还不如如今作为亲王之女,以和硕格格的名分嫁出去呢。
“哪里就能不嫁了?女人早晚是要嫁人的,不过是看你以后如何生活。”栩桐牵着晨星的手,也不进屋,绕了个圈子,走进了屋后小小的花园里,“你乖乖的,嫁在京城里,以后经常回回娘家,不好吗?”
晨星咬着唇,久久不语,栩桐也不催促,只是牵着晨星的手,慢慢儿的逛着园子,“额娘,若是嫁也可以,只是,”看着额娘看了过来,晨星脸上的表情更坚定了些,“我要嫁到蒙古去!”
“额娘,我要嫁到蒙古去,我要骑最野的马,喝最烈的酒,吹最刺骨的风,晒最刺目的太阳!”
“额娘,我要嫁到蒙古去,我要做能安抚一方的和硕格格!”
“额娘,我要嫁到蒙古去,我要我的男人听我的!”
“额娘,我要嫁到蒙古去……”
栩桐只是听着,并不反驳,“还有呢?你最主要的原因呢?”
晨星松开了额娘的手,退后两步,张开了双臂,“我想经历广阔的人生,而不是四方的天。”
这样的晨星,褪去了身上的矜持,浓烈绽放,看的栩桐挪不开眼,“好……”
“……”,停顿了好一会儿,晨星才叹了声儿,“我就知道额娘会答应的。”
栩桐点头,她会答应的,因为她从晨星小的时候,就没教导过她要安分的守在四方的天里,相夫教子。
给她多多的钱财,给她最广阔的天地,给她一个糙汉子,让她去过她想过的人生。
康熙四十八年,康熙爷痛哭流涕中复立太子,可人人都知道,太子的位子,岌岌可危,人人都想从中分得一杯羹,四爷也不例外,忙的几乎从不进后院。
康熙五十年,侧福晋年氏、格格钮咕噜氏、耿氏进府。
康熙五十一年,康熙爷二废太子,禁锢于咸安宫,以附废太子告庙,宣示天下。爱新觉罗胤礽彻底绝了即位的可能。
康熙五十三年,康熙爷斥责皇八子胤禩,“辛者库贱妇之子!”爱新觉罗胤禩,被康熙爷厌弃,即使还有人支持,却终究成不了大气候。
康熙五十四年,雍亲王独女,深受帝恩,受封和硕晨星公主,嫁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台吉多尔济。终于,在晨星二十一岁这一年,栩桐再留不住她,让她带着厚厚的压箱底钱,一百零八抬满满当当的嫁妆,连带着栩桐的心,去了她梦中的大草原。
康熙五十五年,已十年不曾有婴儿啼哭声的雍亲王府,终于迎来了一声儿啼哭,格格钮咕噜氏为四爷生下一子,健康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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