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
玩了一整晚的换装游戏(?),殷少岩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站在床边穿衣服的陈靖扬,简直想扑过去帮把手。
“走了?这才几点……”
“怎么,舍不得?”陈靖扬早已洗漱完毕,正将外衣钮扣一颗一颗扣起来。修长的身形在晦暗的光线下只看得清一个轮廓。
“……”殷少岩觉得此情此景此对话有哪里怪怪的。
“不说话我就当你舍不得了。”
“我说舍不得你就不走了吗?”此话接得行云流水无比顺畅,殷少岩连诧异都来不及,闺中怨妇一般的台词就从自己的嘴里奔逃而出。
“不会。要工作养家。”
“……”
到目前为止没在生活费上出过一分力的青年闭眼装睡。
陈靖扬俯□来:“我回去了。难得休息你再睡一会儿。”
“睡着呢。”殷少岩闭着眼睛说。
“拍戏的时候注意安全。”
“嗯。”
“好好吃饭,都瘦了。”
“……你到底走不走?”
再不走我就……我就……
殷少岩不知道应该采取何种过激行为才能平复胸口那种奇怪的躁动。
陈靖扬看着紧闭双眼不知道在紧张什么的殷少岩。视线从额头移到微微颤动的睫毛、线条流畅的鼻梁,再然后,是昨晚品尝过的唇瓣……
“哥?”久久得不到回音,殷少岩睁开眼疑惑地叫了一声。
陈靖扬不动声色地站直身体,说:“早点回家。”
“……我会的。”殷少岩对着陈靖扬那看不清表情的脸轻声说。
殷少岩在剧组获得了新的称号,叫“过儿”。
当越蓉头一次当面这么叫他的时候殷少岩正在喝水,然后不出意外地喷了女主角一裙子。殷少岩连忙道歉,越蓉倒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站起来抖掉水珠。
越蓉进圈的时间和他一样长,这种程度的涵养怎么会没有。
陈靖扬走了之后,殷少岩的人缘突然变得好了起来。就连原本没什么交情的越蓉也会偶尔来关心一下后辈。
至于殷少岩,对于大家突如其来的热情不是没有感觉,但哪有功夫一一对付。他此时的心境,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归,心,似,箭。非要再加一点的话,还有——赚,钱,养,家。
原本殷少岩还愿意卖卖破绽扮演一下新人,但事到如今就算他想低调也是白低调了,干脆能量全开。
演技太熟?不像新人?对不起,都是尼桑的错!家学渊源,情不自禁啊。
于是只要是殷少岩的戏,多半一次就能听到韩世砺满意的“过了”,NG次数少得就像开了挂。事实上他也的确开了挂。那个让人哭笑不得的诨名就是这么来的。
渐渐地,那些原本认为他不过是个走后门的小少爷的人,看殷少岩的目光也有些不一样了起来。但殷少岩对此浑然不觉,只是埋头于工作,忠实地完成着导演的要求。文戏感情丰沛,武戏精准狠绝,身上的瘀伤勒痕新红盖上旧紫,剧本翻到卷边脱页。甚至连走神的时间都少了很多。除了最基本的“演好裴映雪”之外,他只有一个目标——早点回家。
原来心有挂念的感觉还不错。至少前世,自己从未,这么充实过。不管是工作的时候,还是不工作的时候。
殷少岩坐在一块岩石上,闭目听着山风声势浩大地掠过树林,眉眼间有着一丝疲倦,嘴角却是恬淡的笑意。
《苍穹》的拍摄大约还剩三分之一,已经辗转了数个外景地。这一次剧组驻扎在东部山区的边缘,一个山明水秀的小镇。
剧组包下的民宿背后就是个小山丘,没戏份的时候殷少岩通常在山上,听风喝……果汁或者牛奶。
“不冷吗?”有人问。
殷少岩回头,来人是江亦霖。
“不冷,外套防风。”殷少岩说着还把手插到外套口袋里张开双臂扇了扇。
江亦霖失笑,走过来坐到了他旁边。
“最近你给人的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殷少岩一下子就激动了:“变用功了是吧!是吧!”
两个月下来,就算对对方再不来电,两个人也自然而然地熟了起来。
“嗯……”江亦霖托着下巴,“怎么说呢,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殷少岩噎住,半晌才开口,“何以见得?”
“感觉。”江亦霖干脆利落地回答。
“我没有。”殷少岩也干脆利落地否认。
“那我感觉错了。”
“嗯!必须的。”
恋爱……开什么玩笑……殷少岩摇了摇头,把某些荒谬的想法驱离脑海。
他从来都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自从那一段三个月的恋情失败之后。
殷少岩从中得出的结论是,让某个人幸福,是一项太过艰难的任务。艰难在光凭努力是不够的。他没有做得好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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