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别再说下去,自豪地回到后宫。
钱和冬衣送进大营,负责签收的韩世忠七窍生烟痛骂:「打发叫花子吗?十万精兵挨饿受冻要怎么上阵厮杀。」
已经不是聊胜于无的问题,粥少僧多,塞牙缝都不够,只会让兵士认为朝廷无视于他们,还不如不发不给。
「兵器都没发齐打到毛啊,咱们还是回山东找梁帅,在这里只会当成狗看。」
与韩世忠血战过来的手下想法一致。
被韩世忠一顿骂:「不给钱就不打吗?国难当前,更要共体时艰,那么爱钱,不会落草为寇,打家劫舍多痛快,我韩世忠就当你们没有这些兄弟。」
贪财就不会陪韩世忠水里来火里去,这些人个个痛恨金兵,就是不满朝廷不把他们当人看,见韩世忠动了真怒,不敢再说。
韩世忠是明白人,知道手下说得对,朝廷再这么干下去,谁愿意替大翎效死命。
「此战吉凶未卜,你们几个早点送红玉回山东,梁帅就这么一个女儿,有个闪失,我对他无法交代。」
没有梁红玉带援兵在大雪中赶了三天三夜的路,韩世忠没办法成功突袭金兵帅营,但在韩世忠眼里,梁红玉终究是女儿家,又是梁家千金,非必要韩世忠不会让她涉险,在不看好这一仗的前提下,得快些将梁红玉送回梁帅身边。
「红头儿的脾气将军不会不知道,这事您得自己跟她说,我们可不敢替她拿主意。」
除了韩世忠,没人打得过梁红玉,几场战役下来,梁红玉在梁家军的威望日增,无人敢轻视冒犯。
想到要说服梁红玉离京,韩世忠头痛不已,他这妹子横起来,十头牛也拉不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男人镇住她?
梁红玉并不晓得韩世忠的苦恼,一个人来到唐寅居所拜访。
刚挑完一波匠人,贾子期从匠人口中探知,得到雇用的工匠,每一个人得给王家十贯大钱抽佣,唐寅预付给匠人的薪金全进王家口袋。
大骂王家黑心无良时,梁红玉在婆子引领下走到厅外。
每天都有人来来去去,唐寅也没对婆子多做要求,婆子见梁红玉貌美有礼,想来不是什么坏人,作主带她入内。
东家女人缘好,在江宁人见人爱,贾子期只当梁红玉又是一个倾倒在桃花庵主才华下的女子,见唐寅没有对这名不速之客表露不悦,主动问好,请梁红玉入内,让婆子上茶,自个离开去办事。
「梁姑娘莅临寒舍有何贵干?」
对这位史上留名的奇女子,唐寅有着浓厚的兴趣。
梁红玉生性直爽,不喜拐弯抹角,直言道:「那日见到唐公子,让红玉想起一位多年不见的故人,这才冒昧来访。」
在唐寅眼中,梁红玉与陌生人无异,天底下姓梁的人比比皆是,也没想到她会与当年的将军有关,以为梁红玉见到面容相似的人,探亲寻旧来着。
「梁姑娘有什么想问的,但说无妨。」
大方地任梁红玉询问。
「唐公子出身杭州?」
「然也。」
唐寅的来历在江宁不是秘密。
「杭州龙门镇人?」
龙门镇的确是唐寅在大翎朝的根脚,被他取代的简善,就是镇上屠户简家的独生子。
逃过屠镇的命运,简家搬迁进了杭州城,之后方腊攻破杭州,简家二老被杀,唐寅这才改名换姓,展开新生活。
「伯虎世代居于杭州城。」
官兵夺回龙门镇没多久,方腊大军又卷土重来,被唐寅斩首的参谋是方腊大将吕师囊的挚友,做为报复,吕师囊在龙门镇杀了三天三夜,简家亲友全数罹难,死得干干净净。
「是吗?我怎么看唐公子都像是我那故人?」
武人直觉向来强悍,梁红玉又善于认人,男孩给她的印象太深,在城外或许没看仔细,近距离端详后,梁红玉坚信唐寅就是他。
「家父是梁忠允,曾驻军于龙门镇。」
梁红玉没有那么容易退却,步步进逼。
记忆随着梁忠允的名字重新被唤醒。
原来梁红玉就是梁忠允的女儿。
当初为了保命,送给梁忠允的两颗头颅,让他立了功免于被军法究办,梁家兴旺,梁红玉又怎会被发为官妓。
唐寅轻笑,自己的动作拆散一对爱侣,让后世少了一桩美谈,但给梁红玉选择,她也不愿父死兄亡,沦落风尘,即使最后苦尽甘来?
「不认得。」
断然否认,唐寅只看眼前,不问过去,从前世到今生始终如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