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东儿吓了一跳,忙是去扶他。立是想了这酒不对,难道是被那些人给忽悠了,
她心中大骇,别是喝坏了身子。
正当东儿急的是不可开交,裴靖那厢也不太安宁。
自那日后也过了足月,与段韶华所有的记忆全数都凝在了他那一身抓痕上。
对段韶华,裴靖当真是恨透了他的固执倔强,每每相对都是能将他的火气拔到最高。他贵为王爷,多的是人对他曲意逢迎,却为何总是要来看他的冷脸。
生了这层心思,裴靖是越发的觉得可恨。干脆是不再理会他,只等到了期限,他要走便走,也省的在他面前寻不痛快。
下了主意,直到是数九寒冬。他并不刻意去想段韶华,可就跟生了根招了魂似的,那身影总是时不时在他眼前飘过。
或是月下抚琴,或是执笔而书,又或是偶尔一现的泫然欲泣。然出现的最多的,还是他横眉冷目的抵死倔强。
每每思及,裴靖只觉是恼怒,又恨得自己在他身上所下的功夫。
若还有所动摇,可一想他决计不会领情的冷淡模样,又把那层心思收了去。
又因得这些天中有戏曲作乐,倒是解了不少苦思。
他裴靖,也不是非琴音不可。
直到了今日梅园一行,早在那名角提到琴师二字的时候,他望着满园怒放的红梅,竟是早早的思了旧人。
他记得梅园偶遇,记得他说过的踏雪寻梅。明明是最不愿想起的人,无形中却总是如影随行。
越是想忘记,怎却会挂念的厉害。
这让裴靖陡生了一股无名之火,饶是那游园惊梦唱的再动听,却也没什么感觉了。
今夜雪还不停,飘忽的视线都模糊了起来。他屋中的碳火烧的是十足十的暖,但这一推了窗,面上立是冷了。
却是不知那人过的如何,天寒地冻,可把他的火气给冷灭了没?
稍稍一想就是停不下来。偏就在了今日,这念头一生就如万蚁蚀心一般,竟是怎么都停不下来了。
平常都无甚强烈,今夜却叫焦躁非常。冷风扑了面,感觉就更叫强烈了。
明火熊熊烧着,严总管又多添了几块碳,小心劝道:“王爷刚才看了那么多文书,还是别在窗下呆着了,受凉了可怎么好。”
裴靖好似没听到,双眼中只呈了黑色,“天冷的这样厉害。”
“可不是。”严总管接话道:“看这雪,还要下个几天,王爷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这一句却叫裴靖心上沉的更重,他一转手拿了件墨色滚毛的大氅披上,接着就在严总管诧异的目光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王爷。”严总管惊的不轻,忙是跟了上,“王爷这是要上哪上,这雪还没个停,若是……”
他一顿喋喋不休,直到是被裴靖狠狠一瞪,吓的再是不敢出声了。
一排的脚印下去,严总管越跟着越是觉得不对。到后来看了偏僻,才忽的转过神来,这可不是往那段公子所去之路吗?
好好的,王爷怎么是想起他来了?
天色昏沉,到了那许久不曾踏进的院落,只一眼的萧瑟,竟是有些不认得了。
裴靖的目光刹那间变得难言起来,“怎么连盏灯也不点?”
严总管立刻打着哈哈,“许是段公子早早睡了,不想见光。”
裴靖哪会听进去,只加快了脚步,到了屋前才见得盈盈一点亮光。
那点光模糊了纸窗,裴靖阻了想去叩门的严总管,反是站了窗前去看。
窗纸明显的是旧了,也没人来换。
裴靖蹙了蹙眉,定是那些奴才苛刻的缘故。
有声响传出,略显得急切,立是打断了裴靖所思。
“公子。”只听了那一声急唤,随后就是杯碗相碰的脆击声。
“无妨。”隔了一会,才听了有人回答,轻弱一声,似哭似笑。
许久未听到这人的声音了,裴靖冷不防的觉得有些心神不安,载沉载浮。
屋内,段韶华半颗头都蒙在了臂中,听得东儿的着急,半响才抬了抬头,双眼中已是泛了水意。
东儿只看他朦胧着双眼,顿时是哭笑不得,“早就让公子喝慢些,不想这会就醉了。”
说着就是去倒茶,递了给他解酒。
段韶华却是迷迷糊糊的,口中喃喃的说着什么。一手又是撑上桌子,还想去倒酒。
东儿怎会随他,只是劝着,“公子醉了。”
“醉了倒好。”段韶华又去摸酒杯,忽是笑了一声,“清醒着做什么,还不如是醉死,一了百了。”
东儿被这话吓了一抖,险是连茶杯也拿不住。她知道段韶华最近郁郁寡欢,却不晓他已是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公子这是说什么话。”东儿只能是勉强着一笑,“真要是醉了那就该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那就什么事都没了。”
这一说,却看段韶华直接就趴在了桌上,念着念着,竟是哭了起来。
东儿直接是呆了,细数一下,不过才三杯酒啊,迷糊就罢了,竟是醉成了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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