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印象的琴坊问差,大多却是了无音信。
日子似乎过的更快,段韶华暗暗焦急,即使再每日游山玩水也不得趣。信若元日日与他相对,都将之看在了眼里。
终有一日,二人泛舟湖上,信若元饮下杯中佳酿,略带了醉意道:“段兄还请说句实话,是不是我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这话却叫一惊,段韶华的双眼也从波光粼粼的湖面转开,有些吃惊道:“怎会?”
“那你?”信若元拿手比了一下他的脸,笑的有些狡黠,“可我看段兄终日愁眉不展,那是为了什么?”
他这一问,段韶华实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为了自己的事愁琐,却是忘了时间场合。
“我只是……”有心说道几句,但一对上信若元带笑的脸顿时是词穷了。
船身忽的一个晃荡,段韶华一时没坐稳,茶盏险是从手中掉了下去。
信若元含笑,竟是握了一握他的手,“我知道段兄当属自强,可眼下山清水秀,段兄只当稍作休息不行吗?”
“只是,已经休息太久了,我也不好长期打扰。”段韶华苦笑着,在靖王府过了两年,做闲散人的日子已是够了。
他话间隐了往日的屈辱,信若元有小小一愣,似乎是明白的。
“只是。”信若元眺望着远方,片刻后又将目光投在了段韶华身上,目中如清水,委婉柔和。
“只是是我将段兄带来扬州,又受了美人之托,无论如何也要保证段兄的安全。”
说着蹊跷,段韶华慌忙一问,“我的安全?”
信若元微垂了头,脸上好似有几分阴郁,“靖王爷的势力,段兄应该是知道的。”
被有意避之的名字忽又冒了出来,段韶华一时大怔,全身好似都被麻痹了一般,手脚微微颤着,好半天都没知觉。
被刻入骨髓的恐惧和逃避让他一时无法反应,段韶华半响才沉沉的喘了一口气,“所以这是为了防他吗?”
“可以这么说。”信若元并不避讳,直言道:“据我所知,靖王爷似乎还未断了对段兄的心思。而我也不知他到底有多少眼线,你我只是游山玩水也就罢了,毕竟里外还有我府上的人护着。可段兄若是贸贸然一人,我也照顾不到,那就难说了。”
若段韶华能平静一些,安定一些,该是能听出话中的漏洞。但关涉到靖王爷,更有他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哪怕是一点点的担忧,都能任它无限放大。
段韶华显然是慌了,已有冷汗密密的沁在发中,被这话一激,身子都似乎冷了一截。
他望穿秋水的苦等了两年,还来了扬州。如今总算是跟靖王府再无关系了,难道还要再来一次!
惊惶交加,段韶华坐立不安,连呼吸也沉重了起来。他甚至开始担心那几天里他独自出府寻差事,是不是不正确到了极点。
被担忧绕着,再美的景色也看不下去了,只能紧蹙着眉毛,胡思乱想。
看他烦扰着,信若元好似也没了个自在,好一会才轻言宽慰,“段兄不必自扰,在扬州一日,我自会保段兄安全。”
听了,可却并未似吃定心丸,等到好不容易缓解了他的不知所措,才平了声音道:“如此,就要多谢信兄照拂了。”
信若元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你只管安心住下,等到靖王爷死了心,真正风平浪静之后,扬州之大,总有你真正自由的一天。”
话虽是暖心,但顾忌还在。段韶华微侧了头,凝望一湖的波澜。
有了裴靖那根刺在心,段韶华再寻思着差事也不敢妄动,惟恐触了裴靖的势力范围,他所有的辛苦等待都泡了汤。
每日闲在府中,真正算起来却是跟还在靖王府时没个两样,只有一样,就是少了那日夜提防和提心吊胆。
日子悠闲的往前过着,信若远的确算是照顾有加。曾有一日,他的温然笑颜不在,而是换了满面的惊喜,衣袖颇乱的赶来了段韶华房中。相处数月,段韶华只知这无暇公子是最讲究的,乍见了此模样也是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段韶华忙替他倒了杯水,正要唤采青打盆水来,却被信若元一把拦住。
“不急。”信若元许是一路跑来了,额上还有些汗,虽还看的过去,但与他以往的模样比起来实在是有够狼狈。
他好似无知无觉,反是神秘的笑了笑,接着就从背后递出一物,叫段韶华立是眼直了。
其他人若是见了恐怕不知,但对琴师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鹅黄织锦缎的琴囊,上头布满了荆花刺绣。琴囊未开,已觉不俗。
“这。”段韶华又惊又喜,想接又不敢接,“是古琴。”
“七弦琴,你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