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韶华听了有趣,心中微微一痛,似笑非笑的扯了嘴角道:“靖王爷此言,我合该感动吗?”
“还是。”段韶华笑意更盛,“即便治不好我,靖王爷也愿意每天面对着我这具残躯?”
他说着,欲去解身上衣带,“王爷真的想好了吗,我非男非女,身体诡异,还是王爷要每天摸黑而来。”
裴靖一把按了他的手,似有苦笑,“你若不信,本王也无话可说。你只需知,本王对你的确是真心。”
他怎么说段韶华都觉得可笑,即便是真的,由强迫使然的真心,那也太过可怕。
裴靖只稍瞧了他的神色就知他根本不信,心口堆积而来,只觉得辛苦异常。他们所有的退路已断,纵有无数真心,还能让时光折回不成。
他沉色,倏然叹了一声,柔声道:“你便好好休息,明日还有的忙。”
他既坚持,段韶华也无力多说,干脆随了他,复又躺下了。
段韶华刻意淡漠,裴靖有再多话也只能付诸流水。再多呆下去也无意义,只能是提脚离开。
到了第二天,一如裴靖所言,京城中叫得出名字的名医都被聚到了靖王府来。放眼望去有老有少,在靖王府门口排了长长一路。
不过计算下来,这每位名医在府中所呆的时间俱是不多,最多两刻钟,接着就瞧见他们垂头丧气的出来了。
不知情的所见皆是猜测,靖王府中是谁染上了重病,需要动上这么大阵仗?
外边猜测纷纷,靖王府上所升一片愁云。来往名医,皆是摇头纷纷,只道无能为力。
裴靖偏是不信,京城之大,偏方之多,难道就没有一样能救得了段韶华。
一位位名医看过,但所见都是否定。裴靖一颗热心再烈,终也慢慢淡了下去。
他回头去看消瘦的不成人形的段韶华,他似乎毫不在意,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那样的淡漠,冷至人心深处。
裴靖瞧着他的冷漠,看着他的恨不能一走了知,大生了心头火。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了怨骂,指责。所觉到的是交织愤怒,到了最后通通化了惊恐。
严总管彻底成了忙人,跑来跑去,送走相迎。前脚刚离的大夫后脚又要请来。禁不住,严总管只能在暗地里偷偷叹了一声,“真是晦气。”
这晦气还在不断,毫无消退之意。
连续的几日,或多或少的都有名医上门。看了他们纷纷摇头离开,裴靖心里头分明比谁都清楚再无挽回之地,连段韶华也早早放弃,偏是只有他还坚持着。
他的忙碌段韶华看在眼里,越看着却越觉凄惶。无能为力的话他听一次就够了,何必再天天重复,闹的满京城都是,也只有他不堪罢了。
只想着,这又该是裴靖的另一个手段。到时候京城皆知他残废,别说是琴坊了,恐怕是连杂役工都要嫌他晦气。
想到这,段韶华摸了摸自己脸。真有那时,他再蒙面都没用。
天气寒冷,雪飞不断,段韶华成日的卧在床上,抬头看到的不是丫鬟谨慎的脸就是印在窗外的纷飞雪花。他好几次想问东儿现在何处,但一想他现在这副模样,东儿若是见了肯定要伤心不止,到时候二人非是要哭作一团。那种场面,想想也是罢了。
自己这般模样,真真是辜负了东儿当初的费心操持。
日子这样焦灼的过着,不知是从哪日起屋中开始多了艳色。一袭袭的清香入鼻,萦绕在屋甚是不俗。再看,原来是桌上的白纹瓶里插满了红梅,黄蕊红瓣,娇艳欲滴,给这苍白的屋中添了数抹生气。
新来的丫鬟不会有这样精巧的心思,是谁刻意而为之,段韶华心中清楚。
再嗅了满屋清香,又多了苦涩之味。
到了二月底,寒意已经没那般重了。不过段韶华还是觉得冷的厉害,终日棉被不离身,手炉不离手,到现在一步也没踏出过屋子。或是冷,或是根本害怕见人。
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上多久,段韶华起初还一心盼着裴靖热潮尽消,更甚生出厌弃也好。不过后面经着消磨,他也渐渐退了念想。所对所想,冰冷而雪亮,虽是刺心,却是事实。
裴靖的真心,实够骇人。
到了晚间时分,裴靖如以往一样踏着残雪而来。段韶华循声看去,意外的却是看到了裴靖手中怀抱着的几枝红梅,尤带剩雪。
从前都是在无声无息间摆上,今日却是由他亲自带来了。
段韶华有些略略吃惊,看此景,真是突兀。
裴靖面上阴色,靠了床边而来。在段韶华想退开之前就一把揽住了他,力道比之以往更甚,紧着段韶华肩上一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还木有弃文的读者,你们对我都是真爱,鞠躬鞠躬。。。。袖子,我对不起你,写了你的最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