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孩子。想到这一点,秦彻的寒气更泄露几分。
曼烟似浑不在意,敛衽行礼后淡淡开口:“不知怎么称呼这位公子?以后称我三小姐比较方便。”
秦彻一摆手,示意曼烟坐下。“我姓秦。”
何秉心忽然忿忿道,“三小姐好似对女子之德毫不在意,竟敢如此胆大约见外男。”
拂尘恶狠狠瞪住他,恨不得在他脸上剜出几道口子。
曼烟漫不经心道:“莲花,今天客人多,你去冲壶茶来,让大家试试你的手艺。”这些日子曼烟已经想好了,不该藏拙的地方她就大大方方展示,只要不做出格之事,祖母就是她最大的靠山。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可怜怜隐藏起来等着长大,况且现在她也没干什么惊人的举动。
半晌后她才看向何秉心,样子极为有礼。“小女子自幼修佛,对《闺训》《女诫》的确不熟,我只知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世间所有相,皆是虚妄。我看这墨香斋的主人,不像是墨守成规之流,怎会有此一问?”
何秉心气得半死,你跟她谈女德,她竟说起禅机来了。禅机里处处是空,四大皆空,还有何可争论呢?
秦彻一直都在观察曼烟,最大的感觉就是慢,说话动作都慢,像只无害的乌龟。且说话间总是时有停顿,显见心中常有斟酌。他有些安心了,多思多虑,乃是人力范围以内的多智,那不用太警惕。
曼烟接着就说正事。她将朴居的构想简单介绍了一番,初步计划祖母占五成、秦公子五成,如要转让份额只能从秦彻里头分出。最后秦彻说自己占四成,让何秉心拿一成。没什么异议后,曼烟就开始提要求了。“第一,我要在大堂里挂一幅上好的图,梅花、花鸟、山水皆可,最主要是意境要符合“朴居”的理念,素味素心;技法要求工笔淡彩或者水墨淡彩,要画风朴素的,最好寥寥数笔勾勒而出。”
“第二,秦公子这边要给我两个人。一个要会武功且功夫中上,对付普通人可以一挡十,职责是护卫兼小二;另一个要懂看账,职责是账房兼小二。护卫要保证朴居里面每一个人的人身安全,保证不会有客人闯到后院,如果有闹事的客人也需要护卫处理,同时护卫每天要陪厨子买菜;账房要将每日银钱结算好,留好账簿,每天的入账银子交给专门管钱的人,还要不定时向东家汇报朴居的状况。”
见何秉心似要开口发问,曼烟右手五指竖起,道:“我先将要求讲完,有问题等会统一问。”
秦彻又发现了曼烟一个特征,说话夹杂着奇怪的字句和手势。他继续往下听。
“下面我要说朴居的规矩。朴居前面只留两个小二,就是我刚才说的护卫跟账房;第一个规矩就是除了店里面的人,其他所有外人绝对不允许进厨房。第二:每天开门时间从午时到申时,申时一过就闭门;第三:一天只卖十道菜,任何一道菜当天点第二盘都是双倍价格。第四:后院厨房的所有人一律不进前厅不见客,即使客人要求也不行;最后一条也是朴居最最重要的规矩,所有的人都听好了。以后凡是朴居的人,都不能随便泄露朴居里的事情,除了刚才对外的规矩。比如,护卫陪着厨师买菜,绝对不能向外透露买的什么菜;还有,若有人打听厨师的来历,这是万万不能说漏的。若有人打听东家,能瞒住就瞒住,碰到那种实在瞒不住的,就说东家姓何。现在大家可以提问了。”
何秉心听完那是相当郁闷,怎么老是担着个东家的虚名。他再次忘记三小姐是个孩子的事情,质问道:“为什么你占五成?”
开玩笑,这以后是谁的根据地不知道吗?曼烟似笑非笑,道:“后厨所有人员都是我出,同时我还要负责整个店铺的运转。话说开了,前期的本金需要两百两银子,敢问二位谁出?”
秦彻从头到尾一直盯着这个小姑娘,这辈子听女人说的话加起来也没有三小姐今天说的多。小姑娘思维极有条理,像是打理过很多铺子似的,浑身上下毫无闺阁之气。她眼神中一直透着股沉着冷静,直到说起银子时,深沉的眸子方才变得浅若清溪,添了两分可亲之意。
按常理,秦彻早该震惊得无以复加。大概今天惊的次数太多,这会他反倒十分镇静。一个新颖的构思;十分完整的计划,将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尽量考虑到;很多奇怪的规矩。
秦彻问:“二百两银子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