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他穿着的,是一件常服的道袍。青袍黄绦,足缠白袜,跟仙人观内的道士装扮大同小异。
颜欢进到堂内,发出一声怪异的鸣叫,片刻之后,一只啄木鸟飞了进去。颜欢对着它吐露几句鸟语,它便开始在地上笃笃而行。
跟随那鸟一跳一跳的身影,颜欢到了三官庙的一间偏院。他这才知道,仙人观的后院跟三官庙是连通的。
啄木鸟最后跳进钟鼓楼才停下。鸟儿望着颜欢,似乎不知所措。
颜欢四下浏览了一遍,高声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钟鼓楼里无声无息。
三官庙里的三元大帝供奉在大殿之中,其他的配殿都没有供神。这间钟鼓楼却供了一个颜欢不认识的神像,玄冠法服的道士,约莫刚出生的婴儿般大小。
颜欢露出一丝冷笑:“不要说供着的这个就是你的原身。做不到清心寡欲,就不要败坏道家的名声了。”
“哐当”一声巨响,不会说话的泥胎被颜欢用力一挥,掉下去碎了一地。
“出来,我让你出来,你不是最想要我这具肉身的吗?”颜欢忽而像变了一个人,表情狰狞,脸上洒满恨意。“看来,你还是想我陪你玩。”
他猛地抓起佛龛上的牌位,用力扔到啄木鸟跟前。
啄木鸟先是吓得往后跳了一下,然后凑过去试探着啄了啄,见没有出现什么危险,便啄得更加尽情。那个写着人名的木牌仿佛成了它最初栖息过的大树,它要将里面的蛀虫全部灭掉。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酱色的牌位被啄出数千小孔。
对这只啄木鸟来说,啄木、啄人的颈项、啄灵牌都没有区别,区别在于给它下指令的主人是谁。
很快,那个倒丁字形状的木牌眼看就要被肢解成碎块,用不了多久还会变成木屑。
颜欢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苍穹老道,你还好吧?夺走了我的卜术,驯养了这鸟,你也尝尝死在鸟嘴上的滋味。”
看着啄木鸟专注的身姿,颜欢的思绪飘出很远,那些往事似乎就在昨天,百姓的追捧、师父的叮咛、皇上的厚爱。
他突然跪到地上,仰天长啸:“哈哈,苍天有眼,终于让我找到你。师父,师父,徒儿很快就要来了。等到了地下,颜欢再给您当一次徒弟,这一次,您不会再失望。”
颜欢忽而大笑,忽而大哭,看起来近似癫狂。
灵牌内躲藏多日的老怪物正体会着百鸟啄心的痛苦。这鸟是他驯养的,可以以一敌百,那张鸟嘴下死的人不计其数,他吞下的怨灵也不计其数。
若不是肉身已灭,他不会受这样的痛苦。枉费他拥有几百年的灵气修为,今日却要在一只鸟儿嘴下魂飞魄散。不,他不甘心。他已经活了一百二十年,他还可以再活一百年,两百年,五百年。
也许是这最后的念力将他濒临消散的灵气凝聚,老怪物大吼一声,引发一阵猛烈的气流波动。楼台上的古钟被扫到,“当——”,一声绵长的钟声响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