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风雪沙尘

无遇似乎不想提。于是，两人又扯到了文学，最后不可避免的谈到了陈无遇的小说。

    说到这里，肖子厚又觉得自己心里有些愧疚，便借着酒劲，把几年前的事情说透了。其实，陈无遇知道那件事情的原委，并不怪肖子厚，知识肖子厚毕竟是君子作风，心里放不下半点对不起朋友的事情。

    2002年5月3日，林南的京都金融公司收购了陈无遇小说的影视改编权后，等林南节后回到公司，立即组织召开了多次会议，沟通投拍《大同世界》的事，其他几个股东都觉得将这部小说拍成电视剧或者电影都不好操作。毕竟，当时国内影视行业的大片很少，能够投拍的，只有北美的一些大公司，那投资动辄就是几个亿。像京都金融的规模，当时确实很不好上马。面对这种情况，林南就想着和国外的公司接触下，看能不能将影视改编权转让出去，或者和国外的公司合拍。当时，林南就带着自己的一个投资经理，联系了好几家国外的影视公司，但都没有结果。最后找到了港资第一媒体风雪传媒，对方当时正好想进军影视业。风雪传媒的亚太区负责人看了大纲之后，觉得还可以，双方便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谁知道，那段时间经常和自己一起出去，参与谈判的那个投资经理，却在收了对方的一笔钱后，便将剧本提前给了对方。

    而对方竟然在未经作者同意的情况下，在自办的媒体《风雪网》上以“孤云”的名义开始连载。2002年5月12日，刚发出第一期，就让每天喜欢浏览风雪网的张东看见。当时，张东在办公室加班，知道姚总也在，一看见这个小说时，心想可能对自己不妙。他当时看见“孤云”的这篇内容几乎一样的小说时，第一念头就是，如果让别人看见了，汇报给了领导，说不定自己还要承担把关不严的责任。当时，张东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干到了人力资源部经理，如果因为这个事被影响了，实在不划算，便想着如何尽快给领导汇报这个事。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如果到了周一，肯定不好直接找陈无遇挑破，也不好给古桥说。主要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主管领导，非常偏爱陈无遇。想来想去，就立即给姚远做了个汇报。

    姚远听后，意思还是慎重些，毕竟陈主任刚刚和自己说过，要好好培养陈无遇的话。于是，便安排张东对陈无遇进行了背景调查。

    5月13日早上一上班，张东立即就给玉泉县老干局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核实陈无遇是否写过这部小说。可接电话的人不说写没写小说，反倒说了陈无遇很多问题。大意是，陈无遇因为被原单位处分了，混不下去，才跑了出去。

    已打完调查电话，张东就将这个情况报告了姚远。听后，姚远将古桥叫到办公室，问古桥的处理意见。当时，古桥没有立即表态，便说自己再核实一下，如果属实，自然要辞退了。

    古桥当天下午，就在接待室，单独和陈无遇谈了话。陈无遇看不得不说，便向古桥讲述了自己因为救人，被政敌构陷，又因为小人陷害，被通报批评的整个过程。并向古桥郑重承诺，这部小说绝对不是自己抄袭的，还当面让古桥给当时在长安的高长功打电话核实。高长功在电话里，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详细向古桥做了解释。并说，如果需要，自己可以到长安地产办公室来当面说明。当面说明自然没有必要，古桥相信一个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不会在这个问题上乱说。再说，高长功的话，和陈无遇的陈述基本一致。这样，古桥的心里就有些安稳了。但他觉得，也有必要了解清楚，张东是通过什么样的背景调查，得出哪些结论的。

    于是，让陈无遇回了办公室后，又单独将张东叫到了接待室。详细询问后，才知道张东问的是一个姓李的局长。原来，张东打电话给玉泉县老干局时，接电话的人，正是已经调到档案局，估计新单位诸事已经安排停当，却在当天一上班，回老干局办公室收拾自己东西的李林普。接电话的时候，老干局办公室里只有李林普一个人，红鼻子局长正站在县财政局局长的办公室低着头申请20万元的工作经费。李林普一接电话，便拿出了局长的口气，哼哼哈哈一阵。听说对方是问陈无遇的情况，就添油加醋，把陈无遇败坏了一番。

    古桥随即又问陈无遇，这个李局长是谁？陈无遇说，还能是谁？肯定就是他刚才给古桥说的那个小人李林普。这样，古桥就明白了。

    了解清了这些情况，他也没有批评张东，而是让张东联系风雪网，核实这篇小说的作者。网站的编辑说，他们也不清楚，如果涉及侵权，需要删稿，他应该提供具有法律效力的证明。张东手里也没有什么证明，又找到陈无遇，让陈无遇提供能证明自己是小说原创作者的证明。这样，陈无遇就在第二天早上，将与京都金融公司签署的合同提供给了张东。张东一看，陈无遇确实是原创。要不是，这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支付3万元的版权费。这样一笔金额，在张东看来，几乎都是长安城大作家的全部稿酬了。何况，陈无遇只出售的是影视改编权。

    当然，陈无遇这时也知道了风雪网的文章。他分析，只有可能是林南传给对方的。于是，他先让张东帮自己截了个图片，再给风雪网打了电话，并将合同传真了一份。风雪网收到合同的传真件，估计也是和提供小说的业务经理沟通过，便很快从网页上删除了小说。至于“孤云”，当然是陈无遇留在小说手稿最后的笔名，高长功录入时按照原文打上去的。

    等林南知道的时候，张东已经通过章文明设了个场子，邀请姚远和古桥出席，当面向陈无遇道完歉了，已经基本平息了此事。而陈无遇始终没有和肖子厚提过这个事，也始终没有和林南提过。肖林两人后来知道，陈无遇估计是高长功和肖子厚说过，肖子厚又询问过林南。所以，后来林南在一次喝酒多了，醉醺醺地给陈无遇打电话，说是自己的错，请陈哥一定原谅等一番话时，陈无遇也不奇怪。至于林南说道，他已经将那个投资经理开了；说道下次到长安后，当面给陈无遇赔礼道歉等等言语，陈无遇更没有在意。

    对于这件事，陈无遇本来也没有想追究什么，便只当是长安城偶然刮过的一阵沙尘暴，过去了，天空依然晴朗。今天不是肖子厚反复问，自己才不会提。朋友之间，保持彼此的信任和理解，才能拥有真正的友谊。

    只是那个投资经理的自作聪明，反倒在后来促成了陈无遇的小说改编为网络游戏的那些事情，陈无遇也没有给任何人说过，包括眼前这个已经有些醉意的肖子厚，和那个帮自己还了清白的高长功。

    对于林南林北这种公子哥，陈无遇知道不是一路人，吃了一晚上饭，喝了很多杯酒，也没有留对方的电话。或许在他心里，这种人也只是一阵沙尘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