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傅到了云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李氏神色呆滞的靠坐在临窗的榻上。
她像见到了主心骨一般迎了上去,“父亲。”
李太傅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那个端庄大方的大女儿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打击,才成了如今痴狂的模样?
“屋里说话。”李太傅板着脸孔,冲着李氏使了个眼色。
李氏许是太过心急见着李太傅,压根没有注意到他身后领路的苏管家。
苏管家无心偷听,将李太傅领到了李氏这里,便一拱手,“太傅大人,小的先告退了。”
李太傅笑道,“去跟你家老爷说一声,今晚咱们爷俩好好喝上一口。”
苏管家“哎”了一声,不再逗留,转身告退。
李氏急切之情溢于言表,连口茶都没让人奉上,便急急忙忙的拉着李太傅坐了下来。
“父亲。”李氏哭了,好像回到了孩童时代,做错事了,便求助父母一般。
“好好说话。”李太傅严厉的呵斥了一声,却不失温柔。
尔后李氏在哭哭啼啼中,满脸余悸的将事情一一说了一通。
李太傅没有接话,垂着首,消化着李氏给他的消息。他原本以为事情是他这个不成器的大女儿在得知圣上指婚,心有不服,临时设计的,谁知道里头却另有乾坤。
良久,李太傅才开了口,沉吟道,“恐怕你是被人当枪使了。”
李氏哪里不知道,她满脸是泪,哀号一声,“父亲,我与那位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这么害我。”顿了顿。她扭曲的尖叫一声,“她还想害了我们婉儿!”
“噤声!”李太傅责备的望了李氏一眼。
李氏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放肆,只一回想便一阵后怕,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这事得与振海说。”李太傅低声说道。
李氏顿时跳了起来,“不行的,要是让老爷知道了,他会生劈了我的!”
“妇人之见!”李太傅皱着眉头不赞同道。“这事如今不单单关乎你了,你也能想到,事情若被那位算计成功,相府、李府都要被牵扯进去。你可知道那位娘家如今只有个小魏詹事?”
李氏依旧一副后怕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
李太傅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些如今你慌了神想不到,我也不同你说。”他放柔了语气,“我且与你说说苏奈儿。”
李氏顿时一副咬牙切齿之态。
李太傅紧蹙着眉头,一再忍耐着,才将语气放的轻柔。“她不过一介庶女,即使嫁进了大皇子府,回过头来荣耀的也只有相府。反过来说,她对你不敬,日后你是这相府的女主人,是她的嫡母,你身为娘家人不给她撑腰,她能在大皇子府里逍遥多久?以色事人者,色衰则爱驰,这点道理你不明白?”
他压着嗓子。凑近了李氏。“况且那位身份尴尬,你真以为嫁过去是福?”
李氏泪眼婆娑,李太傅说的她都懂,可她就是容忍不了,原本应该被她抓在手心,任由她捏扁搓圆的庶女,竟脱离的掌控。一下飞上枝头,就算这个枝头随时会折断,可她依旧不愿看见。
李氏的模样,李太傅太明白她在想什么了,他狠了很心,知道不将话说重了,怕他这个从小顺风顺水的女儿还开不了窍,他柔声唤道。“元娘。”
李氏一怔,定定看向李太傅。自从她出嫁之后,就是母亲也不再唤她“元娘”了,人人都唤她“苏夫人”,娘家人也唤她“大姑奶奶”。
“有件事,我不说,你恐怕是永远想不明白的。你可知道,肖姨娘死了,受益的可不是你。”说着,李太傅眼里有着几分无奈。
他的妻子同样是大户人家出身,知书达理,却不通人情世故,总觉得自己理应是高高在上,而旁人便是泥里的,教导出的女儿亦是相同的性子。
“我想,肖姨娘死后,苏一月甚至苏奈儿都已经记在你的名下了。”李太傅挥了挥手,“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振海,这事他不会不愿告诉你的。”
李氏呆愣住了。
李太傅却残忍的继续道,“肖姨娘这个女子,我见过也派人查过底细,毫无背景家世,性情又温和柔弱,对你恭敬有加,你想想她何尝晨昏定省推脱过?你让她服侍你,她又何尝怠慢过?我不是在夸她,我是指这样没野心的女子做妾室最好不过了。况且她从前不过是你屋里洗脚的小丫鬟,卖身契在你手上,她是你的人,你又何苦针对于她?”
“你可知,少了她,还会有旁人?振海位极人臣,身旁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位娇妻?若是肖姨娘还活着,多少可以替你挡掉些。”
李太傅伸出已经老迈的手,揉了揉李氏的脸,“当时振海替肖姨娘越制办了那场丧礼,在我看来反而是极好的。这样一来,那些送美人的,也得过了这个风头再说。所以当时我不仅自己没来,就是你送回李府的信我也扣住了没让你母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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