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西北角的后门,西行百十步,还有新天地。
出了龙王镇大礼堂,也就出了龙王镇的后院,前面还有个不小的山弯,象一个大口袋一样,就藏在镇公所与镇医院这一线袋口背后,少说也有七八个平方里的面积。沟中一大片优质梯田,看样子倒有一小半是用于养鱼种藕。弓形的周围山上是层层梯土,土中以菜蔬为主,土埂上间种多种低矮型的果树。
田土之间的的建筑,一改镇上的紧密,变得错落有致,那是些楼房与民房参杂。
这是龙王镇一个重要的菜园子,也是龙王镇暗藏起来的后花园,风景秀美,外人罕至。就算是汪二爷常常下乡买猪,对全镇养猪的家家户户都算得上熟悉,但对这里也是很少光顾的。因为这里不以粮食为主产,对耗粮特大的养猪业并不是很适合,这里的养殖业是以充分利用菜叶来养鱼养家禽为主的。
“矮大娘,咱们这是大路不走走后门,还是走的政府大院的后门,倒像是在干见不得人的事。”
4★.
“那条大路是留给那些菜农们进出的,他们多数是用推推车和加重自行车的,来来去去的,咱们两个人横着走,别的挡了人家的财路。”
“哦,还是你想得周到。”
“跟着我走就对了,放心,不会把你弄丢的。我们是吃肉,又不吃人。”汪二爷有心想说你是不吃人,但传言你偷人,要是把我偷去卖了咋办?
话到嘴边,汪二爷衡量了一下,他们的交情还没有到能把玩笑开到这么深的地步,也就按抑住了。
汪二爷被矮大娘以一根黄荆条子牵引着,行行复行行,那是一半儿街道一半儿村舍格局,有店铺餐馆,有繁花密枝,有竹树环合,有流水淙淙,有鸡犬相迎,路倒也大套,人都很谦和,对陌生人也不以为异,打过招呼后也不深究,各忙各的事。
“到了,二爷,累您辛苦一趟,进去喝杯茶吧。”矮大娘在一座红砖为墙,青瓦为顶,前店后院的两层四合院前停下。
原来是这么一处地方。
这就是店铺与农家合成的院落,宽敞明亮。
门很高大,还贴有浓墨重彩的大红门联。
左联:不妨囋言茶香飘满情意;右联:岂敢言武健体不成问题;横联:茶倍儿健。
墙很高,挂着两个块镏金大牌匾。
一块牌匾,书的是‘龙王镇字圆健身中心’;另一块牌匾,写的是‘口袋湾明理清心茶室’。
传言未毕是真,谣言不可轻信。都说矮大娘场场偷人,其实不过是来健身而已。
汪二爷与矮大娘相视一笑,大感释怀,心情立即轻松了不少。“好吧,反正有的是时间,这就进去瞧瞧。”
那一年,父亲带我去看他设计和施工的龙王镇大礼堂,问我怎么样。这大礼堂,就是汪二爷和矮大娘抬着那五斤肉,穿过后门前往口袋湾明理清心茶室的那座。
我说,好处人人都看得出来,我就只说一点,就是主席台与大众层面的落差太大了,台阶太多,领导与群众不该有那么大的距离。
5★.
那年我11岁,还没有开始记日记。所以这句话就只记在心里。
我所看到的,不是大礼堂本身,而是家父的设计思想。
家父深深叹息:“月平,你太聪明了,恐怕就是你,才能解开所有的秘密。只是,天也妒呀!更何况,人间无常!”
就是那天,回家时路过豆腐堰,11岁的我突然产生出一种明晰感:我能透过龙王镇大礼堂看出父亲的思想,为什么就不能通过爷爷扩建的豆腐堰,看出爷爷的设计理念呢?
我闭上眼一想,思想上一阵敞亮:爷爷把“小曲好唱口难开”改为“嘴大吃四方”,不就是在令那‘忧乐仙’开口吗?这样一想,我再睁开眼的第一瞬间,髮现豆腐堰似乎对我笑了一笑,还笑得四堤的果树像胡子一样抖了抖,那是明显的抖动,不是随风摇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睛一抖动,投制造射出来的异象。
豆腐堰开口讲话,无声又无凭,需要各自去领会。
那么忧乐仙开口后又讲了些什么呢?
香木会自寇,仙神不自语,仙神是要人代言的,代言人是谁谁?开口说了些啥子?
我学成以后,放弃了许多机会,坚决要回家种几年地,实在是我与这一条忧乐沟的感情太深了。
在家的日子,知道髮生了和髮生着的许多事,其中就包括老矮子矮子矮妹子矮大娘,和汪二爷老磨子老尿桶等人的事,当然我家也时不时地插上一足——这些事时常在我的心中流转,推动我时常在豆腐堰的四堤上徘徊。
徘徊到我而立之年那个黄昏,我忽然有所领悟,这领悟就是来源于爷爷种下的树和父亲说的一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