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白天所没有的便利,只要屋子里有灯光,一眼就能识别瓦片的破漏疏密,再也用不着仔细去找,也不必要人指示了。
那时候翻起来,还要更快些——但这也得有个前提,因为光线不明,对手感和分寸的要求高,必须是熟手才做得好。
杏花嫂做事特麻利,几分钟就收拾好了做午餐要用的食材和要带过去的厨具餐具,装进了一大一小两个菜篮子,提到院坝中放好,就等她的公公折回来后她才过去。
到了这时,她忽然髮现这剩下的二十分钟左右竟然无事可做。
这小半天的时间,说起来很短,但她的心情却已经剧烈动荡了好几次,她已经害怕闲着了,怕一闲下来就会去想这些理不清,辨不明的心事。
4★.
她突然髮现,如今能够替她舒坦心情的,唯有一人了,她不得不主动向他提要求了。
她未能髮现这就是一种心灵被占据的现象。
“邱癫子,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滴,现在空了。”
邱癫子笃定的声音适时传来:“大大滴需要,正在等你空出手来嘞。”
一句话,就表明了她的重要。这就是讨女人欢心的技巧。
对于大多部女人来说,只要你话说得好,哪怕你把共同的家财败光,她也不会恨上你。
在忧乐沟,话说得好就是‘口呗’好。口呗好又会囋言子的话,基本上就是人见人爱了。
邱癫子立即说出了他的需要,言外之意,就是我马上就要你:“我很快就要翻到盖檐上来了,为了加快进度,这个位置下面不会放置贵重物品,即使有点疏漏也可以站在地上用长竹杆点拨。所以,我只消把破烂的瓦片抽换掉,再清理掉好瓦沟中的杂物,把瓦片转一点方向再加密实,就不用全部翻盖了,这样最少也能快上一半——你看这样行不行。”
“你做主就好,你说行就行,反正你是内行,今后出了啥麻麻子再找你就是。”翻盖房子到了盖檐位置,用添瓦的方式也很常见。
“那好,只要你不反对,那就这样定了吧——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找一根长竹杆来,站在地上,对着天光帮我看有哪些位置的瓦片破损了,漏光了,你就用竹杆夺动哪个位置的破瓦,我先去把破瓦抽出来……明白没有?”
“明白,做过的事,竹杆也是现成的。”
杏花嫂抽了一根晒衣裳用的长竹杆,长短正合用:“邱癫子,你在上面注意一下好,可能有一二十处,我们就开始吧。”
“你注意站远点,看清楚后退开几步再夺,不要站在正下面,以免瓦片掉落下来砸到您。听我喊开始你再用竹杆斜着去夺,我看清了会喊你停滴,我一喊停你就停下来,等我把破瓦收出后,再换下一处,不要着急,咱们一个一个地来。”
5★.
对于杏花嫂来说这并不是难事,事情也进行得很顺利。她用竹杆把具体位置的瓦匹夺得松动,邱癫子随即赶到,立即换好,恰好就在老鱼猫子随身背了个手工做的那种老麻布包包来到的时候,盖檐上的瓦面上,只有一处漏光点了。
“邱癫子,只有最后一处了,看清楚了好,把这个指明给你后,我就要去煮饭了。”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力度,房顶上却没有回应。
“邱癫子,你还没有看清楚吗?”
“真没有看清楚,你再夺重一点吧。”
黎杏花又加重了力量,连夺了两次,“行不行哪?”
“这一回有点怪哉,怎么还是没有看准呢?”
她再加大力量,连夺三次,那几匹瓦剧烈跳动,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来才是。
想不到邱癫子还是喊:“咋个搞起得哦,还是看不见哪!”
黎杏花不禁没了辙,她停了下来,看了公公一眼:“再大力的话,就把瓦夺穿了。咋个老是看不到呢?今天是不是有……”她还是没有说出那个‘鬼’字,这是今天要忌讳的。
“白天旺旺滴,又快晌午了,哪里有哪么多鬼!”老鱼猫子才没有那么多忌讳哩,他大步走上前去,“我也来!”
老鱼猫子其实并不是很老,六十岁都还不到,是名传百里开外的打鱼匠。独自顶着打鱼船走上数十里地开外,那是家常便饭,他手脚上的力量那是盖过好多大力士的。
邱癫子跟黎杏花这个样子,虽然还不是很明显,但多少也有点打情骂俏的味儿,老鱼猫子本能上就很反感。他说:“来,我们力气用大些,最多不过是捅破几匹瓦,他邱癫子的有瓦格子档着,掉不下来滴!”
黎杏花来不及迟疑,就被老鱼猫子也握住了竹杆,她只觉得手中一紧,竹杆立马变得不同,好像突然间就有了百倍的生命和锐利的意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