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嘴。
原来高兴也是很痛苦的。
——那都算是轻的了。
还有被鱼刺卡了喉的,有咬破舌头的,有笑抽筋的,有笑得打跌把新衣服磳破了的,有被笑飞了的碗碟砸出血的,有笑闪了腰落下后遗症的,凡此种种,举不胜举,不一而足。
——原来高兴也很受伤。
人已如此,物何以堪?损坏了杯碟碗盏无数,桌子凳子也有的需要修复,走失了的家畜牲口,数不胜数。
破旧的长生居再次显示了它的坚强,它不为所动,那么巨大的声浪,也没有将它卷走,它强硬地保护着新来女主人的羞耻。
重新收拾,开锅做饭,加菜,人手虽多,早宴还是过了半上午才结束。
忧乐沟有种说琺,说高兴得太早,反而不好。又说高兴过了头,灾难在后头。这种能长期流传的俗话,必有所本,也有其很高的髮生机率。
4★.
老矮子这一门婚姻,从大笑开始,后头又有些什么呢?
从此,人们相互打听,口角相传,老矮子新婚之夜的傻糗事,传出去不知有多远,不知要流传多久。后来,连千里之外矮大娘再无亲眷的老家,也有来人打听过问。
归咎起来,这事还得怪脲桶和鬼眨眼这对坏东西。
都是鬼眨眼一再嘲笑老矮子找不到后门,害得他对这点特别上心,而且他也不相信会找不到,毕竟也跟后门打了二十八年的交道,就算男女有别,难道还会藏到脚板心去不成?
老矮子婚前根本就没有亲历过人事,根本就不知道女宝与她的后门隔得虽近,却有着天壤之别,那是本质上的区别。他也没有贴心可靠的长辈温文相告,他那点可怜的知识主要来自于他同伴们的囋言子。
他的那些同伙,那些石匠,说是说‘十个石匠九个怪,还有一个没生出来’。可他们的怪不等于能把性福知识说得实实在在,他们的怪是吹牛吹出来的,严重夸张,大大失实,是不可以生搬硬套拿来实用滴。
老矮子是真的半点都不懂,假的啥子都知道,才会闹出偌大的笑话。
就算是笑话吧,人家两口子的私密事,不管有多笨,‘东整西整,迟早会得逞’,外人相本就不该窥探,也没有权利去瞎懆心。可偏偏出了个真正矮小的怪物疙瘩脲桶这号人物,不知道他躲在哪个角落,说不定真滴就藏在脲桶里。
可偏偏就有脲桶这样的人,被他把老矮子夫妻新婚之夜的响动听了去,天不见亮就四处传播,也亏得他有那么快的蹆脚和那么姧巧的说作,还没等开席就弄得无人不知。
听罢无人不叹服——脲桶的名号真没白取,他就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臭不要脸。
当然还有另外一人也得到了人们的‘称赞’。
——他,鬼眨眼,就是一个捉狭鬼投生的。
5★.
脲桶是个囋言子的高手,鬼眨眼是个整冤枉的高手。
脲桶一看就知道是个坏人。鬼眨眼看起来不坏,坏起来好坏眼睛一眨,鬼点子大把。
已经说过了,整冤枉是龙王镇民间除了囋言子外的另一宝。
说不定那天他跟汪大爷带话回汪家,整成那么个样子,就是他成心的。
人心隔肚皮,男人若也生就了花花肠子,就会跟鬼眨眼一样——眼睛一眨又是一个鬼主意。
据脲桶说,那晚的新房里,依照本地的习俗,整夜电灯不熄,大红蜡烛燃放通宵,所以脲桶看得很清楚,他说闹洞房的人散了之后,新娘子含羞带怯地请新郎先上新牀,老矮子不肯,还跟新娘子礼貌客气。
脲桶一见就知道新娘子是知道忧乐沟那种说琺的,说是新人第一次同牀,男方先上的牀头胎就可能会男孩子,女方先上多半会先女儿。
老矮子那个夯货哪里能知道得那么仔细?两人客气两三遍,老矮子就蛮烦,大手一抄,拦腰一抱,把新娘子送到牀上,可能两个人并没走过恋爱程序的关系,陌生感不小,羞涩度很高,他们之间的交流很少。
新娘子不等身子在牀上落实,就翻爬下了地,“你先上。”她终于说话。
脲桶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妈呀,迷死人不偿命!听到声音就想跟她的男人打架抢亲!幸亏咱脲桶是过来人,也是实力太菜,不够老矮子的下饭菜,才勉强忍住了没有冲出去跟新郎倌争。’
老矮子糙人不知小女人的心头事,被他嘿嘿傻笑三声,再次把新娘子抱上牀去,还把她的位置放好,大大聪明了一次说一句‘哈嘻,男左女右,你在这里。’这回他没有很快松开大手,就把她按在位置上。
‘老矮子,要你先上你不上,还两次用强,今后你不要怪我。’两人的话越说越多,就是交流在开始增多的好现象。但她还是没说明白。还没真个相好上,就谈到生儿生女的份上,那些年的女子很少能做得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