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豪添了三次饭,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他不在乎,黄毛悄悄对他说;“豪哥,注意一点,人家看到你这样能吃,会让你去干最重的活,”
“我不怕干活,我是农村来的,什么活没有干过?再说。”子豪没有说下去,他需要去干事,他多么希望一天能有干不完的活,用身体的疲惫劳累来冲淡那些思念,用一颗麻木的心去对抗那遥遥无期的绝望。自从他和子杰去自首的那一天起,他就觉得自己死了,在子杰带他到饭店吃饭,带他到风景区游玩,带他下河里游泳,他忽然有一种全新的感觉,生活是多么美好,他被这个想法吓住了,所以他要子杰尽快带他去自首,还开玩笑的说,再不去,他就要亡命天涯了,现在想来,这并不一定是个玩笑,这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他内心的一种真实反映。所以看来,人不能轻易的赌咒发誓,在另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那誓言会像肥皂泡一样顺风飘走。他不怕死,一了百了,但是不需要你死,需要你在这里一直孤独终老,每一天面对同样的人,这些人和你不相干,同一堵墙,同一扇窗,哪儿也不能去。你受得了吗?如果有个期限,那就有个盼头,无期,无期的意思也就是遥遥无期。子豪觉得有点乱,他抬起头,看到别人在吃饭说话。似乎他们没有他的这些困扰,或许日子久了,我会一样的随遇而安的吧,他安慰自己。
在旁边的一桌人中,有一个人在默默的打量着子豪,子豪也注意到了,这个人吃的很少,他的菜几乎没动过,全给了他周围的室友。这人相貌威严,浓眉大眼,他周围的人对他毕恭毕敬,这是一个大哥吗?他想到电影上看过的情节,他看着我干什么呢?或许是无意的随便看看吧,自己新来的,有一种新鲜感吗?
吃完饭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他们可以在饭堂旁边一块空地上走走,关系密切的可以借此交流交流,空地上已经有好几个圆圈,或以老乡关系而分,或以房间而聚,李小奎他们已经围成了一个圈子,他向那个圈子走去,旁边有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兄弟,有人找你,”他低声说道。
顺着他指的方向,他看见了刚才的那个大哥一样的男人,在向他点头示意,这边,老蜈蚣他们正等着他呢,他略一犹豫,向黄毛他们摆了摆手,径直走向那个男人,心想,说说话怕什么呀?
“你判了多少年?”那男人开门见山。
“相当于一万年,无期,”子豪说。
“我也一样,”那男人掏出一包烟来,要给子豪一支,“抽吧,”他的话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不容人抗拒,子豪接了过来,另外一个男人给他点上火,他抽了一口,一股辛辣的气味从鼻腔弥漫开来,他强行忍住,“没事,以后就好了,”那男人说道,“我叫林锋,你以后叫我锋哥,今天我们算是认识了,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不知道,我以为是我的饭量吸引了你呢,”子豪说道。
“这是一点,我在江湖闯荡多年,阅人无数,我觉得你是我要找的人,但愿我没有看走眼,”子豪不太明白,“我能为你作些什么呢?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除了庄稼和捕鱼,别的一概不会,可能浪费了你一只烟呢。”
“这个以后再说,我们有时间,我确定你能为我作事,我都确信,你为什么没有自信呢?好了,今天到此为止,以后我会找你的,记住,学会抽烟,我不喜欢不抽烟的男人。”
那男人转身走了,让子豪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