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苍白瘦弱的身影时,他几乎是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流回了心脏,像是捡回了一条命一般,他几乎要对命运的仁慈感恩戴德。暖暖仍然抱着那个坏掉的变形金刚路维希,此时她因为免疫缺陷症,机体无法抑制脑瘤的膨胀生长,她的面部呈现出了一种奇异的扭曲,并且,由于脑瘤的压迫,她半边身子及对侧面部瘫痪,她向他微笑,却只能有扭曲的笑意在面容上呈现出来。
但那仍然温柔。
他的心在颤抖。他坐了下来,握住她伸出来的手,但他所能感觉到的只有冰冷的骨头硌着他生疼。
他的暖暖,他可爱的、聪慧的小姑娘,他在世上唯一剩下的血亲,他的妹妹。
他却已经有这么久、这么久,没有来看过她。
随之暖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手,向他摸来。他怔了怔,几乎是瞬间回头,莲镜无在玻璃门外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再也看不见了。脑瘤已经压迫到了她的视觉中枢。
他含着泪,俯□去,让随之暖能摸着他的脸。她冰冷的手留恋地在他的五官上轻抚,最后,她带着笑意对他道:“哥哥……你瘦了啊。很辛苦呐?听说你抢饭抢不过别人。”
他有些讪讪道:“谁说的,我那是训练训瘦的!抢饭这种事……你哥哥我还没输过!”
随之暖认真道:“莲姐姐说的,她还说你经常被教官训。”
随之寒打了个哈哈:“怎么会呢,那是教官对我爱之深、责之切……”
小姑娘一直在说他。她不曾说起自己的孤独,不曾说起过自己的病痛。
他的妹妹。他在世上唯一剩下的血亲。
随之寒温柔地对她说:“还说我呢……你看看你。”他轻轻摸了摸随之暖的头,她的头发在化疗中已经掉光,他已经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哽咽:“一点也不懂得自己照顾自己,还要我来担心……”
随之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对他道:“没有呢……哥哥,暖暖很努力、很努力地活下来。暖暖看到妈妈和老师了……他们叫暖暖去陪他们……”她闭上眼,声音很虚弱:“但是暖暖舍不得哥哥和莲姐姐……”
他的妹妹。她才十六岁。同龄人在自由地享受着阳光和美丽,而她却在这里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随之暖向他笑着,面色有些红晕:“哥哥,暖暖想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他几乎是忙不迭地点头:“好,好。暖暖想去看什么,哥哥都带你去看。”
小姑娘的笑容似乎要被点亮了一般:“什么都好,真正的花,玻璃橱窗,莲姐姐说的化妆舞会……还有学校,还有……”
小姑娘一个一个地数过去,仿佛她的失明没有任何的影响。最后,小姑娘笑着对他道:“还有……阳光。”
她闭上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哥哥,暖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阳光。暖暖仍然记得那天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很暖……”
在动乱十年中,她的白天都生活在地下室,晚上和他一起出来捡东西。那时候,她只能隔着窗子看阳光,而现在,她只能隔着黑暗看阳光。
随之寒鼻子一酸,应道:“好。”他摸着暖暖的头发,看着她从未变过的、宽大的病号服,笨拙地想要逗她开心:“那暖暖可不能穿这一身出去,我给你买好看的衣服,穿出去就像一个公主。”
随之暖似是没有想到这点,有些微微一怔,之后,她苍白的脸上浮上红晕。她有些期待地道:“真的?”
随之寒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
随之暖轻轻地道:“那暖暖想要那种粉红色的,有蝴蝶结的衣服。”她笨拙地比划半天,随之寒终于明白,她所说的那件衣服,正是多年前那个玻璃门内的小女孩所穿的衣服。
“好,我答应你。”
那天下午,他们兴致勃勃地讨论了他们所要出去玩的路线。他们聊了那么久,最后是医生看不下去了过来将他撵走。但是,医生看了看随之暖的脸色与体标检查,脸色却缓和许多:“如果你们能经常来陪她就好了。看,小姑娘的血压升上来了一些。”
他曾经以为,这是命运对他的眷顾。可他终究没有履行他的承诺。
在他与随之暖约好的前一天,在他和莲镜无已经在医院这里做好了接随之暖出院的手续时,J省发生了强地震。
所有的士兵全部被调派去抢救民众、维持秩序。此次的伤亡率极高,据说是当年还有许多居民在□后,仍然居住在地下,不愿意相信动乱真的已经结束,是故被埋在了地下无数人。地壳横七竖八,车道无法清出,而强磁场影响了空中兵力的运输,他们特种兵被派往了灾情一线。在经历了十天十夜的不眠夜中,他们终于将所有地区中的幸存者搜救出来。在部队宣布了原地待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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