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着眼将梅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回,道了声很好,“表妹妹能这样想,那我便放心了。”
扔下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隋远转身就走,梅蕊不晓得他来这一趟是什么意思,他早便投诚襄王,陆稹被遣往西北监军,多半都是襄王在小皇帝身侧的教唆,制衡一道小皇帝用得尚不纯熟,他以为襄王会比陆稹好掌控,却忘了自己的这位皇叔也曾是虎视眈眈盯着皇位的饿狼。
讲起襄王来,梅蕊难免又想起来赵氏,她乘船回去的时候心念突然一起,折身往冷宫去了。
她是记起小皇帝今日在御苑游猎,并不在宫中,襄王进宫若不是为了寻小皇帝,那么便是有旁的事情了。
与襄王有干系的人她除却赵氏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赵太后被废黜这件事情于陆稹而言弊大于利,很难令梅蕊不多想。近了冷宫的门,两名侍卫瞧见她了,立马醒过神来,“梅蕊姑姑。”
二人拦着门,大有不让她进去的意思,梅蕊左右瞧了一眼,问道:“襄王爷在里面么?”
侍卫面面相觑,不晓得她是怎么知道的,梅蕊笑了笑:“陛下有要事儿要我告诉王爷一声,事关紧急,耽误不得,二位行个方便?待会儿陛下要是责怪下来,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放还是不放,这是个问题,侍卫相对看了一眼,襄王方才进去的时候似乎没有讲不要人进去,咬了咬牙,侍卫点头道:“那您请吧。”
虽然只来过一回,但赵氏在的宫室她是记得的,没什么难度便寻到了宫室外,她在那扇紧闭的门前停了下来,侧耳去听,便听到了些轻微的声响。
里边儿传来个男人的声音,“你再等一段时日,不好么?”
“不好!”赵氏冷着声道,“我为你受了多少苦,连孩子也不曾有了!你还想让我在这儿待多久?陆稹不是已经去西北了么?寻个由头将他杀了,再把叛党的帽子扣在他头上,消息传回长安来的时候他尸首都凉透了,皇帝便是想追究都不能,我倒要看看独剩了那个梅如故能做些什么,届时哀家发个善心,送她下黄泉去与陆稹相会,让她二人当一对亡命鸳鸯!”
另外那个人果然是襄王,梅蕊慢慢蹲了下来,浑身上下都在颤,指尖嵌入掌心都不觉得痛,她早便晓得陆稹西北这一行不妙,谁知襄王与赵氏竟然怀了这样狠毒的心思。他们讲得对,天高皇帝远,陆稹不过是个监军,古往今来将帅在外,与监军多有言语不合的时候,为将者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气血上涌了一刀劈了监军,仗着军功累累,为君者不予追究都是常有的事情。
梅蕊瞧不见自己面色有多白,往后的再也听不下去了,回头便要往外走,这桩事情她不晓得能找谁好,但总归知道了比不知道要好得多,哪晓得她一转身,之前守在门口的侍卫便已追了过来,瞧见她时,兴冲冲地抬起手来向她喊道:“梅蕊姑姑啊,你方才有东西落在门口了……”
他手里拿着一枚由红绳穿好的铜钱,一晃一晃地向梅蕊跑来,梅蕊面色一白,身后传来吱呀一声,紧接着,沉着的步伐声响起,襄王的声音就想在她脑后:“听到你想听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