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谌和顾惜若神色匆匆的赶到皇宫,却看到苍帝身着明黄龙袍,一改以往缠绵龙榻的病蔫蔫模样,背对着他们,竟像是恢复了许久不见的帝王威仪和气势。
他二人互相对看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和不安。
顾惜若暗自腹诽,这模样,这架势,怎么看着如此惊悚?
莫不是,回光返照?
她被自己发达的想象力惊到,心里不由一阵好笑,扯了扯段天谌的衣裳,示意他赶紧出声。
如此看来,苍帝肯定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或思考里,无法自拔了。
要是他们都不主动点,等他回过神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段天谌反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微微欠身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顾惜若也连忙行礼,“臣媳见过父皇。不知父皇将我二人急召入宫,有何要事?”
苍帝缓缓转身,淡淡扫了眼他二人,在顾惜若的身上微微停顿了下,随之定定的盯着段天谌,并从手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你们也来看看吧。”
段天谌依言上前,接过并展开来看,脸色骤然大变,拧着眉,将其交给了顾惜若。
这下意识的动作,看得苍帝眉心不悦,对那顾惜若也多了几分打量。
“谌儿,你是怎么看的?”他选择性无视顾惜若的存在,目光如电,却是片刻不离段天谌,仿佛想要从中窥出些许端倪。
若说,一开始段天谌是震惊的,那么短暂的调整后,他也很快恢复了平静,拱了拱手,字斟句酌道:“父皇,此事重大,儿臣觉得,该彻查清楚,再行定夺。”
“如何彻查清楚?”苍帝浓眉紧紧拧着,捕捉到他话语里的别样意思,倏地盯住他,仿佛猎鹰盯住被圈禁的猎物,“你也收到了这样的一封信?”
段天谌暗道他的敏锐,却也不得不郑重点头,脸色紧绷,显然对这样的消息也有些始料未及。
“父皇,请恕臣媳多嘴,您这封信是从何而来?”顾惜若将那封信放在手心,翻来覆去的检查,意图从中找寻出些许蛛丝马迹。
皇宫并不像王府,可以随随便便就能射入一支箭,而且还是射到皇帝寝宫。或许,这支箭的来由,查出来会有一番收获。
苍帝有些不明白她的意图,兼之对她有偏见,更是对她掺合入父子之间的事情稍感不悦,一时竟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顾惜若不禁拧眉,怎么都没想到,他竟会如此顾忌自己。无奈之下,只能将求助的视线投向段天谌。
“父皇,若若的意思,便是儿臣的意思。”段天谌不负她所望,谦逊问道,“若是能够清楚此信的来源,或许能够顺藤摸瓜,找寻到些许端倪。”
苍帝冷哼了声,眸光深邃如海,表面上看去,波澜不惊一望无垠,可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晓得,那平静的表象很可能是惊涛骇浪埋人尸骨,任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他并没有立即回答段天谌的话,而是静静看着段天谌半晌,才缓缓道:“此信,乃御林军统领亲自带来,据闻是在宫门处捡拾到的。若是你们能够查询到背后之人,那得花费多少精力和时间?”
这一番话,宛如醍醐灌顶,将两人羞得颇是惭愧不已。
的确,若论起此刻最要紧的事情,并非是查出此信的来源,而是要验证上面的信息是真是假。
若为真,自然是立即行动,去找寻云贵妃的遗体;若为假,那就另当别论。
顾惜若低垂着头,还是觉得,应该找出事情的源头,否则,假的也有可能变成真的。
不过,她心里也很清楚,此处没有她插话的余地,还是明哲保身为上。
苍帝对她的不悦和防备,以前倒还是没觉得有什么,可从方才她与段天谌两人的互动中,她就敏锐的捕捉到那股介意,好像她控制了他的儿子似的。
她若是有如此神通广大的本领,第一时间,就要把这个碍眼的皇帝丢到爪哇国,省得没事总跑出来祸害眼球。
段天谌见她如此,眼里划过一抹心疼,只在看向苍帝时,又刹那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那依父皇之见,咱们该如何行动?”
苍帝自然不晓得顾惜若的腹诽,依旧与段天谌对着话,“谌儿,朕的意思,你想必也很清楚。”
段天谌微怔,不敢置信的盯着他,待反应过来后,他便暗自苦笑。
很清楚么?
父子君臣,演绎了这么多年,他竟从来不知,原来这个高深莫测的父皇竟也有与他想法一致的时候。
心中有气,他的脸色摆出来,也不甚好看,索性一言不发。
苍帝眸光一暗,继而道:“朕知道,你一直都在暗中查找你母妃和你外祖父的遗体,找了这么多年,可又曾找到什么?如今既然有这样的线索,纵然是假的,又何妨一试?”
段天谌继续沉默。
顾惜若站在他身后,清楚的察觉到他身子微微僵硬,虽不言语,她却已经知晓他心中的答案。
又或许,一开始得到这个消息时,他也早就有了决定。
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又是否会有陷阱,但凡那对象是他的母妃,他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多一份可能,就多一份希望。
认清了这一点,她倒也安静了许多,既然决定了要去寻找,她只需要静待那两人的商讨结果,便也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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