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他的眼,因为生怕自己就这样屈服。
屋子里很安静,屋外也很安静,这种安静十分压抑,压抑得媚喜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忍住了对新衣服的渴望,挣开了他的手急急地说:“大哥,我先去备饭了。”
他慢慢的松开了手,媚喜逃似的跑了出去。公爹已经不在堂屋里坐着了,只有公婆在,见她出来,公婆一脸神秘的叫住了她,看见公婆手上的东西,媚喜一张脸霎时涨得通红,同时意识到那件她一直所抗拒着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对于庄子里的童养媳而言,月事的到来,意味着她们将要肩负传宗接代的神圣任务、同成长在一起的男人开花结果、真正意义上成为女人,仿若被开垦的土地,又仿若献祭的羔羊,命运无力抵抗。
媚喜怎么都没想到月事会来,她恨这种秽事如同洪水猛兽。但现在,即便畏惧到想要哭泣,可依然撑着镇定从公婆手上接过了细长的带子,她颤抖着同站在房门前的大哥相视,微笑着走出了堂屋,行走的过程中她真切的感受到了那股细流,在他们的默声微笑中,她既尴尬又难过。
在小屋子里收拾时,媚喜想到了逃跑。她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是被人牙子贱价出售倒卖四方的。
从前跑过几次,无一例外被打了半死,到这户人家实属意外,那时她被卖给一个老鳏夫,趁人不注意偷跑了,因为不过六七岁,又饿得要命,偷了这家人的粮食,刚巧手脚不利索被逮了正着,就稀里糊涂成了这家的童养媳。
大哥,比她大了七八岁。虽然当年她被人拾掇成新娘子的模样同他拜了天地,可在心里,媚喜还是情愿将他当成哥哥看,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她怎么都不情愿,或许是不想长久持续这样的生活,不想像村子里其他女人一样被丈夫打骂,被公婆虐待。尽管媚喜知道,他们或许不会这样待她。
当然,若不嫁给大哥,她的命运就是被卖给另一个需要女人的男人,来换取大哥娶妻的聘礼。公爹公婆不止一次打过这样的算盘。
在夜深人静时,她偶然听过几次墙脚,知道他们对未来的种种设想。
田地、子孙、粮食,设想大抵如此。
媚喜收拾好了包袱,正环顾着小小的屋子,恰在此时,大哥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他咚咚敲响了房门。
慢吞吞走过去,看见那张带着一丝谄媚和紧张的面孔,媚喜低下了头,声若蚊鸣:“大哥,有什么事吗?”
“娘让我来给你送饭,这些日子,家里的事情,娘说,想让你歇歇。”大哥说着,憨实的笑了一声。
媚喜看见他手上的锁,心里咯噔了下,撑着表面功夫,也跟着笑,接过了稀饭和窝头,转身打算往屋里走,但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大哥抓住了她的腕子。
“大哥?”媚喜故作出诧异的模样看过去。
他跟进了屋,将她堵在了墙上,在昏暗中,媚喜看见他眼中的光亮,他说:“喜儿,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