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轻侯与司徒崇明被人带到了院子后面的一个地窖,下面很深,又黑黢黢的阴冷异常,直上直下没有楼梯,唯有用绳子吊着才能下去。
进去之后便别有洞天,一间砖石屋子里点了十多根蜡烛,正中间则安放着一口石棺,倒像是个墓室。棺材下面不是石台,而是一块巨大的寒冰,稍微靠近,便能觉得一股子冷气顺着脊梁骨窜上来。
棺材靠里那面墙上,装着数个铁环,这高度正好适合把人架上去绑住双手。墨渊的手下也没跟他们客气,十分熟练地借助那些铁环,将司徒崇明和卓轻侯给牢牢固定在了墙上。
此时靠得近了,司徒崇明才闻到墙面上传来的一股淡淡血腥气。卓轻侯皱了下眉,对司徒崇明道:“这里怕是死过不少人,大概都用来给墨渊练手了。”
司徒崇明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角落里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其他人完成任务后都退了出去,只有那人还留在远处。虽觉得看着有些眼熟,但因为对方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面目,又一动不动、不言不语,司徒崇明不能各种细节上推断出这人的身份。
半晌才收回视线,司徒崇明看向刚刚走进来的墨渊,神色淡淡道:“石棺里是我的父亲?”
墨渊停下脚步,眼底浮现出一丝怀念之情:“我用寒冰和人血保他尸身不化。这么多年,若不是时时来看他一眼,或许我连他的样貌都要忘了。想让思无涯活过来,需要一副新的心脉,为了保证心脉的活力,必须活活剐出来,速度必须要极快……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炼一柄剑,且补全剑谱的原因。”
温和地望向司徒崇明,墨渊顿了顿,柔声道:“血可以用其他人的,但心脉非至亲不可匹配,我本不想杀你的,崇明。”
“等等。”司徒崇明还未出声,先前站在角落里的那人却颤声道:“师父,您说过,用卓轻侯的心脉就可以的!”
司徒崇明愣了一下:“你是…………魏岚?”
魏岚再顾不得在司徒崇明面前遮掩身份,上前几步扯着墨渊的衣袖质问道:“您说不会碰大师兄,我才帮您的!您怎么能…………”
话音到一半就突兀地断了,魏岚不可置信地望着腹部渗出来的血色,缓缓地瘫软了下去。虽然知道墨渊作恶多端,司徒崇明却不曾亲眼目睹前者对什么人下手。如今墨渊猝然发难,伤害的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一时之间司徒崇明心中虽有愤怒,更多的却是茫然,竟就这么愣在了原地,不解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血在地面汇聚成一小滩水洼,魏岚变得越来越虚弱,却仍没有昏过去,瞪大着眼睛望着自己的师父。墨渊弯下腰,在他脖子后面敲了一下,便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司徒崇明此时终于惊醒过来,眼圈发红,拼死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铁环所禁锢,手腕甚至被铁环磨出了血。
“司徒,这不是致命伤,那小子还没死。”卓轻侯一边安抚司徒崇明,一边瞪着墨渊,冷笑一声道:“你利用旁人倒是利用得彻底,可这辈子不用阴谋诡计,怕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你的身边。就真复活了思无涯又能如何,见到你这样的人,他恐怕只会忍不住再自尽一回吧!”
听了这般诛心之言,墨渊的脸上却竟还带着笑意:“我不会与他相见的,他活了,我就该死了。思无涯有的时候执拗了些,却是个难得的好人,他就算想自尽,看到有人性命垂危,也会忍不住缓一缓,先救人再说。等他救活了魏岚,自然还有其他的事供他去做,活着活着,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你倒替他考虑得周全。”卓轻侯挑起眉梢:“只是现在就认为自己稳操胜券,未免太早了些吧。”
墨渊半眯起眼睛,显出微微的犀利:“你想说什么?”
“你以为拖住紫月盟的人,让他们一时之间赶不过来,就能破了我的局么?”卓轻侯不屑道:“你或许忘了,我紫月盟身处南疆,是靠什么起家的?”
“驱虫,”墨渊的神色头一次有了变化:“但圣女已经死了,此法已然失传。何况你已身陷囹圄,光靠驱虫一法,未必能扭转局面。”
“圣女同思无涯私奔之前,将法门留了下来…………”卓轻侯道:“不然你以为,我这般年纪,是怎么同盟中几位长老分庭抗礼的?”
“不用再说了。”
魏岚失血过多,多花一点时间,就多一份危险。
司徒崇明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打断了卓轻侯的话,望着一手带大自己的师父,语气里却再也不带一丝温度:“开棺吧。”
墨渊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转身一把掀开了棺材的盖子,身体随之骤然僵硬。
不必用寒冰保存,眼前这具尸体也不会再腐烂了,因为它已经变成了皑皑白骨,尸骨散乱,一只巨大的黑色蜈蚣还趴在上面大嚼大咽。
墨渊失去了他的云淡风轻,手中的剑掉落在地,金石相交的声音于逼仄的房间里久久回响,这永远眉眼弯弯,唇角带笑的男人突然后退了一步,打翻了好几个烛台。光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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