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默中,这一顿晚膳过去了。
姜端敏曾偷偷地学过如何穿脱铁胄,也独自练习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因为手上力气一直不够,她就没敢“献丑”。她想,现在已经可以拖动身甲了,应该可以试一试吧。
她看着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鼓起勇气说:“夫君,不如让妾身来帮忙吧。”
李景的动作一顿,转过身看着姜端敏,然后缓缓的张开双臂。
姜端敏疾步夫君的身前,低下头,全神贯注地帮忙整理着身甲。她的脸不由地贴近那光亮的护心镜,眼睛被它折射光刺得眯起,鼻尖似乎萦绕着铁器特有的冷腥。
这是,除了床榻以外,她距离他最近的一次。
李景站着一动不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案几上,那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四幅绣工精巧的小屏风。他仔细打量着,这四座屏风绣着的都是庭院景致,应该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吧。
姜端敏低头看着已经整理妥当的身甲,心里如释重负,幸好没有搞砸。她后退一小步,仰头看见李景有些出神的样子,心里的喜悦复又沉下去。她抿抿嘴唇,轻声地提醒,“夫君,已经好了。”
李景收回了目光,没有多说什么,抱起放在一旁的头盔就往门外走去。不经意间,他的余光扫过姜端敏的发顶。那里的发丝微微泛黄,已经没有了初见面时的光泽。
他的独眼眯了眯,脚步也停顿了下来,转过身嘱咐了两句,“这一个月,府中事务就劳烦夫人多费心了。如果有什么大事,可以命管家派人来寻我。”刚刚想迈开步子,“对了,那里面一份邸报,夫人有闲心可以看看。”
李景心想,夫人总是在家中休养,必定是无聊的。这封邸报上有她娘家姐妹的消息,正好可以给她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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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端敏倚在门边,看着那翻飞的红色披风消失在转角,心情就不自觉地开始低落了。
青梅见状,轻轻地在心里叹息。每次都是这样,侯爷离开以后,主子都要低沉一阵子。外头的风渐渐变得凛冽起来,她上前轻声地劝道:“夫人,外头风沙大,快点回到里间休息吧。”
姜端敏刚刚回到里间,就四处打量,寻找邸报的究竟放在何处。不一会儿,她就看见一封书信模样的东西放在卧榻旁边的案几上,便举步上前。她的心里不禁泛起一点甜蜜,夫君应该是渐渐对自己撤下了心防。
在她的认知中,丈夫应该是十分信任自己的夫人,才会让她看邸报插手外面的事情。就像是父亲和母亲那样,她总能在母亲的书案上看见邸报。
姜端敏坐到卧榻上,俯身上前把邸报拿到手里。她看见那个完整的火漆封缄,眉头微皱,难道夫君还没有拆开来看吗。她虽然心里狐疑,但是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邸报的第一页:庆和十七年七月初二,皇三子,册为太原王。皇四女,册为明熙公主……
姜端敏看着这几行字的时候,脑海里就闪现出四个大字:果然如此。二妹妹就算进宫了,她的子女情缘,还是这般的深厚。
她的眼神慢慢地变得恍惚。
她还记得上辈子的时候,二妹妹也是诞下了一双龙凤胎,还领着他们到后宫里看望她呢。女孩儿看起来粉雕玉琢,眉眼就跟二妹妹一个模子刻下来似的。男孩儿长得浓眉大眼,应该是像足了父亲。他们都是好孩子,从不嫌弃她病怏怏的模样,围在她的跟前姨母长、姨母短的。
那是她在冰冷又凄清的后宫中,为数不多的愉快回忆。那时她就想啊,如果她有一个孩子,会不会就过得不一样了。
可惜的是,如果,就只是如果而已。
姜端敏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腹,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的仓惶。她的手有些颤抖地抚上肚子,她那浅薄的子女缘,会不会也带到这辈子来了。
李景经常都流连军营和书房,很少回到正院里过夜。除了初一和十五,他与她在床榻间的亲热过后,也多会回到书房里过夜。
刚开始的时候,姜端敏心里既痛又怒,李景他是不是藏娇书房了。后来,她接手中聩后才发现,在书房那边侍候的都是小厮。而且,她听管家说过,书房门外还有重兵把守,守护着里面的机要文件。
知情以后的姜素敏满心悲哀,这是不是说明,她的得不到夫君的爱重呢。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父亲会在半夜里突然从哪位姨娘的床上离开的。
姜端敏握着邸报的手不由捏紧,她的心里满是羡慕,羡慕到嫉妒。
她嫉妒二妹妹,无论哪辈子她都能夫妻相宜、儿女双全。就连在那个恐怖的后宫,她都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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