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季似乎特别暖,大家等来等去都没能等到初雪,只等来了淅沥淅沥的雨水。窗外的天色有点阴沉,湿气伴随着呼啸的、微凛的寒风。这种特有的湿冷,感觉就像是南方的冬天迷路到了京城一样。
什么?
听见永宁侯府的“大喜事”后,原本心情不错的河间王,顿时就郁闷了。他一个翻身在卧榻上坐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自己高耸的肚子,一脸苦大仇深地沉思着。
他原本的打算是,只要他看上的,就算已经定亲了,也可以使计夺过来。撮合不容易,搅黄了还不容易吗。不过,人家的定亲对象是江南廖家,那个有为书院的廖家。如果他不想被天下读书人的吐沫星子淹死,永宁侯府大姑娘的事情就只能作罢了。
长随看着主子那张苦瓜脸,小声地劝慰道:“王爷,这姑娘定亲了,不是还有别的吗?何况那些产婆都说了,世子妃肚子周正又秀气,定是个男胎,您也不用担心后继之人了啊。”不紧张的时候,他说话还是挺顺溜的。
河间王挥挥手,心头依旧笼罩着阴霾,“你不懂!”
先不说孩子没生下来前,没有人能说准是男是女,说不定那些产婆不过是说些好话讨个吉利罢了。就算他有嫡长孙了,可事实告诉他,没有备胎总是不保险的。嫡长子西去时,他的肝肠寸断,可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他心里长叹,定亲就定亲吧,幸好本王还一个人选,魏国公府的三姑娘总不会也立刻定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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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远离京城的宁王,看着身后的滂沱大雨,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方才,他跟卢左侍郎一行人都在策马疾驰,力求能够在天黑之前到达前方的小镇,可以休整一下。岂料,一直阴沉的天空,突然洒落零星的雨点。他们一踏入这个由木板和茅草搭起来的简易茶寮,零星雨点立刻变成了滂沱大雨。
卢左侍郎摘下头上的斗笠,回头看着豆大的雨点激起地上的泥浆,忧心忡忡地叹道,“北地的初冬,竟然还下起了大雨。”
一直在茶灶处忙碌着的老头,听见卢左侍郎的叹息,也忍不住插话,“可不是吗,往年这时候,顶多是一场小雪。最近啊,雨水太多了,明年应该不是一个好年景啊……”说完,他挽起衣袖,从大锅中勺起煮好的茶水,灌到一个粗陶茶壶里。然后,他就把这刚刚出锅的茶水送到卢左侍郎几人的木桌上,“天冷湿气重,几位就多喝两口热茶吧。”
宁王一抬目光,就看见那老头手指缝里的乌黑。他的目光顿了顿,便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睛。他提起粗陶茶壶,为大家面前粗陶茶碗满上。他一边桌子底下不着痕迹地活动着双腿,一边轻声地招呼道,“卢叔父,来喝口茶吧。”
说完,他端起眼前的粗陶茶碗,面不改色地把里面的黄褐色茶水一饮而尽。说是茶水,其实不过是烂茶渣和附近的河水混在一起煮开了,能够把这河水里头的泥腥味儿掩盖下去罢了。
宁王他们一行人,离京至今已将近一个多月了。他们每天不是水、陆交替地赶路,就是攀山涉水地去查看西秋河的要害堤坝。他们刚刚查看完上一出的堤坝,现在要赶路去下一个小镇,休整一天便换水路去往下一处。
这一个多月,娇生惯养、皮细肉嫩的宁王吃了大苦头。
刚开始,他有些轻微晕船,遇到河面风浪较大的时候便会吐上一阵子。如今,无论河面什么情况,他站在船上,就如履平地一般。
他策马急奔的头两天,大腿两侧的嫩肉都破了,一觉起来差点儿迈不开腿。如果不是有“不世之功”在他的前面悬着,就像是驱使驴子的萝卜一样,他都有可能要打道回府了。现在,他腿间的老茧磨出来了。他能面不改色地跟着大部队狂奔一天,也只是腿脚悬得久了,有些酸麻而已。
他从前是没有高床软枕压根儿就没法入睡,现在能有一个差不多的木板床,能够平躺上去,也能够睡得香甜了。
回想起当初,宁王就是靠着胸中的一股气,自己求的路,跪也是要跪完的。现在的他,看起来黑瘦了些,眼睛有神了些,心里的建功之心也更迫切了。
宁王想,若果没有这一个月经历,估计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踏入这样简陋的茶寮,更别提安座在这里喝下这所谓的“茶水”了。
可能因为这一场雨来得突然的,这山路边小茶寮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一些贩货的小哥还有一些赶集回家的村民。天冷衣湿,他们的唇上都带着青紫。他们聚在茶灶的周围,想用那灶火烘干衣物,还不停地原地跺脚使得身上能暖和一些。
突然,有一个满身泥泞、看不出衣裳本来面目的人,冲了进茶寮,嘴里嚷嚷着:“不好了!不好了!前面的山泥全都滚下来了,把路都挡严实了!”
茶寮里安静了一瞬,众人面面相觑,而后一片哗然。有些热心肠的大叔、大婶,给那泥人递上一杯茶水,问他有没有人被埋在山泥里面了。
喝了一杯热茶,在不停哆嗦的泥人感觉自己像活过来了一样。他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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