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晋王向着来人拱拱手,话音铿锵有力,“本王奉命前来,把这些年来兵器坊以及分发军饷的宗卷,带回去彻底调查。”
他紧紧地盯着对方的眼睛,颇有深意地说道:“本王已经找到一些证据,相信这桩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晋王的目光尤其炙热,里面不停地闪烁着激动、喜悦、愤怒……还有仇恨。
令他激动、喜悦的是,经过这八个月的蹉跎,西北旧案终于开始变得明朗。虽然,这一切只是他个人的猜测。但他相信,只要继续深入挖掘下去,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远在岭南的外祖一家,便可以重新回到京城来了。
另一方面,他的心里满是止不住的愤怒,甚至是仇恨。蒙冤的外祖父、枉死的母亲……这些,全都只因被人阴谋暗算,为的就是折断他这个皇长子的羽翼。
谁会有这个动机,晋王心中早有答案,无外乎是宁王,抑或是王家。他不须怎么思考,便可以把宁王排除在外,因为“赵侍中”这个局开始的时候,世上还没有宁王这个人呢。
面对这如同实质的目光,王尚书浑然不觉。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回望晋王的目光中满是真诚,连连颔首道:“如此甚好!甚好!若此案告破,将是天下万民之福,陛下之福,更是王爷之福。”
然后,王尚书郑重地拱手长揖,“臣,在此提前恭喜王爷了。”
听着这一声“恭喜”,晋王好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泼到脚,炙热翻腾的目光也随之沉静下来。他内心的火热瞬间凝结成灰,化作一块块巨石,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忽然,他意识到一件事。
自他有记忆开始,王尚书就已经是兵部尚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尚书大人。经过这十几、二十年的经营,兵部简直可以说被对方只手遮天了。
晋王的心不停地下坠,仿佛抵达了某个无底深渊一般。他有预感,这次兵部搜证,也将会一无所获。如果预感成真,那他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呢?
他的脑海中一片纷纷扰扰,自己、宁王、董家、王家……这些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试图把关于皇位所有的一切都吞噬个一干二净。
王尚书一直在打量着晋王,发现他的举止、谈吐,都没有以前那么稚嫩。但在他这个在叱咤官场数十年的老狐狸看来,晋王还远远谈不上什么成熟。他见晋王脸上的风云变色,也仅是云淡风轻地笑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他能迈出这一步,自然早就算好了未来的十步,乃至二十步,正如当年。
当年,琅琊王家没落得只余下世家的虚名,家族中多的是七、八品小官,只余下作为兵部左侍郎的王尚书,勉强称得上重臣。
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家主的王尚书自然绞尽脑汁,想要为家族觅得振兴之法。于是,他分析了朝中局势,决定主动投靠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庆和帝。
那是庆和帝人生最艰难的时候,虽然他已经成亲,但先帝却以太子没有及冠,还不够成熟为由,拒绝让太子参政。相反,与庆和帝年纪相仿的那些庶出皇子,却在先帝的刻意安排下,一直活跃在朝堂。
王尚书看准这个时机,把嫡长女送进了东宫,与庆和帝缔结联盟。然后,二人便联手设了一个局。把庆和帝送进朝堂参政之余,王尚书还把自己的顶头上司拽了下去,然后取而代之。单凭这个一箭双雕的手段,就可见其才智之超绝。
后来,庆和帝登基,看着这个日益壮大的盟友,也不是没有动过心思。
只可惜,王尚书当初决定投靠庆和帝开始,便在一步一步地为自己筹谋。在他的眼中,朝堂上谁都可以是敌人,谁也可以是盟友。他在壮大世家阵营的同时,总是忘不了去拉寒门和勋贵一把。
等庆和帝腾出手,准备过河拆桥的时候,他赫然发现过这座桥的人太多,已经轻易拆不得了。
渐渐地,朝堂和后宫就形成了,如今这个三足鼎立的局面。这其中,王尚书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虽然只是听说,但晋王也是知道对方的丰功伟绩。看着那个云淡风轻的笑容,他只觉得压力倍增,脑子也像是在压榨中突破了什么极限。他的思绪从纷扰中挣脱,变得清醒起来。
皇位?皇位!
他似乎抓到了关节,这个巨大漩涡的中心,可不就是皇位吗?!
这个瞬间,晋王连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心中被悄无声地播下一枚关于野心的种子。它一直潜伏着,静待着生根、发芽的到来。
“王爷,”王尚书唤回对方的思绪,作出一个邀请的动作,“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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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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