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城楼上指去,那城楼之上,齐皇身旁倒确有紫袍恒王随身伴驾,远远向迎凤楼眺望,可谁又能确定他是谁。
她的红色嫁衣随风翻飞,满头青丝伴随其中,令人赏心阅目,可此刻心中的气愤、担心更盛,脸上自然不悦:哲寒冰,今日我但凡有一口气在,定搅得你契梁一个个人仰马翻!
哲寒冰自然感觉到辰星含而不露的恨意,脸上呈现一丝笑意,无论愿意与否,毕竟已在自己身边。
随手取过巫师身前侍卫递过的酒,浅笑着对辰星说:“好吧,不管这些了,今日是你我大喜,勿坏了契梁喜礼,来,来,来,既上迎凤台,先饮迎亲酒,你我才能平安携手入了洞房。”
只要饮下这杯巫师下了降头的酒,他便再也不怕辰星不配合了。
辰星亮眸看似随意的瞟了周遭一眼,衣国师俊眉微皱,眸中警示一闪即逝。
笑着接过那酒,见那巫师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狠不得将酒一口送入她嘴中。
身后‘金剑’虽不动声色,但身下双拳已蓄势待发。
再看哲寒冰,除了淡笑,时时对自己与金剑察颜观色外,倒不失为一名俊郎绝伦的‘绝色’新郎,真真可惜了这副好容貌。
酒非好酒,却又逼迫不得不饮。
辰星笑着似不介意地拿起斟满酒的杯子,朝新朗示意,哲太子亦举起酒杯,笑着与她轻轻一碰酒杯,正要同饮,却听见她柔声说道:“来,这两杯酒你我该先敬天地如何?”说完,不待哲寒冰阻止,一满杯酒便早已洒向台下,真正敬了天地。
这令哲太子怒从心起,他冷冷的笑靥下微微抽动的脸颊与那暗暗的咬牙切齿,表明他已强自忍下,不但忍下,还一同洒了杯中之酒脱口赞道:“好,想不到爱妃还想得如此周到。”
辰星听到‘爱妃’两字,恶心的想吐,当即一瞪秀眸回绝道:“错,还未拜堂,何来爱妃之说。”
她碍于形势不愿做得太过,便顺手示意,亦取过了‘金剑’手上早备好的满杯酒,递到哲太子面前淡笑着说:“难得太子不弃前嫌,前来凤台相迎,我也特备水酒聊表敬意,来,不如你我共饮了此二杯酒?”
很好,居然以退为攻?!哲太子心想。
只是这杯酒他是断不敢吃的!
“好,即然星儿如此有心,这杯水酒本太子与你便敬给台下将士如何。”说完便立即洒酒,生怕辰星阻止。
很好的借口。
“星儿,这大喜之日,迎亲酒是万万不能少的,喏,这第三杯酒本太子定与你共饮。”
此刻哲太子的手上,竟又变出第三杯酒来,这亦是杯下了巫术的酒,只要沾上,巫师一念咒语,辰星便会如傀儡般被人牵动着,做岀自已不想做的事来。
此时,辰星也倍感意外,看来今日不饮下这杯中之酒,哲寒冰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酒绝不简单,自己更未防备这第三杯酒。
在太子刁钻的利眸逼视下,她淡笑着伸手将酒杯缓缓取过,边用亮丽的眸光轻快地一扫众人,边心眼电转该如何解决这杯中之酒?
她的眸光中映入巫师那伸颈以待的急迫。
风度翩翩的衣国师眸中一闪而过的担忧。
‘金剑’焦急欲夺的神态。
见状,辰星心中已有了决断,不让我好过?要死我也定拉你做伴!笑盈盈的将这杯酒迎着阳光一举,带点调侃的扭头看一眼哲寒冰说:“想不到太子竟如此有心,当真定要与我共饮一杯?好,来,来,来,我们先碰杯,后同饮,如何?”
此一言换来一丝惊诧,哲寒冰笑不达眼底,满怀疑惑地看她一眼,手中的酒杯不由自主的小心移了过去,他倒很想看辰星又有何计较?
似是无意又似是刻意,辰星的酒杯忽的递上前去,重重的碰杯,‘叮’的一响,青铜酒樽互撞,那去势甚猛,两人樽中之酒激烈荡涤,洒出了不少,几滴落在辰星握杯的指上,另有一些便倾洒在了太子及辰星的酒樽之中,很不一般的混合了酒液,像极调酒师调了的酒。
更有甚者,辰星不知死活,眸放异彩的还脱口加上一句:“呵,这才是真正的交杯酒呢!”
她用手肘一碰哲寒冰的手臂:“这才无愧于底下万千将士的观礼,太子你说是吧。”
隐含怒意的寒眸,朝迎凤台下黑压压一片的契梁将士一扫,果然,台下将士皆仰头看向迎凤台。
虽听不见台上话语,但他们望得见台上的举动。
或许两国联姻,化干戈为玉帛又能保全了自己的小命,亦或许他们看见了仙人似的女子即将成为契梁的太子妃,因此,本来静寂的人群此时发出了一阵低低的轻笑与燥动,还有些年轻士兵干脆在人群中起哄喊‘快饮了交杯酒!’送入洞房。
哲寒冰抑压的怒意无处发泄,内力一发,浑身血色的新郎红衣忽地鼓起,那般地张扬,张扬得令人窒息!
辰星心中戒备,嘴角却无所谓的一撇,哼,水来土淹!兵来将挡!她早已不复当年的稚嫩了。
一旁的‘金剑’手腕一紧上前一步,内力已蓄,却不露痕迹。
少倾,一身红衣的新郎,终于克制着浑身的戾气,看了眼身旁的新娘淡笑着又极慢地一字一顿地说:“盛情难却,你我便共饮了吧!”
两人别有深意地笑着互望一眼,缓缓举杯,递往各自嘴边,新郎、新娘宽大的喜袖,恰到好处的遮掩了她们饮酒的过程,两人各自心照不宣,笑着又一碰空了的酒杯,辰星还煞有其事的用袖抿了抿嘴角,仿似要擦去遗留的酒液。
恰在此时,哲寒冰看似空了的杯中,又有几点剩余的酒滴,似无意又似有意间,滴到了辰星裸露在外的手腕上,仅仅几滴而已,又在皮肤之上,辰星与周围的人亦不甚在意,唯有衣国师的眸光,瞬间转暗,并迅速看向巫师。
幸好巫师由于目光被遮,没有看到这一幕。
“爱妃,酒也饮了,你与我一同前去下面的新房吧。”边说,边指了指迎凤台下,契梁阵中一顶披红挂彩的行军大帐,原来他还真备好了新房?!
“太子殿下,我还未给你看过我的嫁妆,虽说时间伧促,却也是些不可多得的宝贝!”辰星按计划,想让送嫁的‘丫头’过去,截断哲的退路。
“良辰将至,看嫁妆不急在一时,还是早进喜帐,走罢!”说完便想走上前挽过辰星。
“殿下,你急什么,既是喜庆之日,岂可随便,凌霄宫倒还为我特备了一些喜庆礼花,何不看上一看。”辰星退后一步说。
“大白天的,礼花有何可看?”
“礼花相随礼炮,增加喜庆气氛,我可不想喜事太冷清了!”
辰星心急如焚,一直拖时间至此刻,看来,她已等不来秦浩、西陵玥到达的援救信号,她是绝不能随哲寒冰去喜帐的,因为那是契军的腹地。
如今的唯一出路,便是以身边仅有的一己之力,与哲寒冰在迎凤台上决一死战,如能生擒哲寒冰,还尚有一线生机。
她与恒王利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带着手下,拼力利用早挖好的地道,从地下向契梁军营纵横挖了许多地道,希望利用仅剩的十几颗地雷,给契梁军队造成尽可能多的伤亡。
但这比起契粱的几十万大军压境来看,仅是沧海一粟,力量相差太悬,胜算几乎是零。
她与身旁的“金剑”对视一眼,另一只手已将决战信号弹握在手中。
两人清楚,兵临城下,援兵未到,若非万不得已,此刻绝非决战时机。
然哲寒冰已不给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