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焦氏却叫住了她。难得有这么一次,她走到她跟前,叹了一口气认真道:“沈氏,我虽做不到喜欢你,但这一年多来,你为我李家做了不少事情,更为我李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为此,我早已说服自己接纳了你。但我要提醒你,你现在只是代掌侯府庶务,并非真正的当家主母,言行举止,都更要注意分寸。”
这算是焦氏的逆耳忠言吗?无论如何,沈嫣都委身以礼,不卑微,也不失礼貌地笑对她道:“老夫人金玉良言,我自当谨记于心。”
“但愿你说得到做得到。”焦氏说罢反身背对她,“下去吧。”
沈嫣却没有走,想了想终于问出心中早有的疑问,“老夫人,这么长时间以来,您因何一句不提让我把主母之权交还给敏敏姐?”
“怎么?”焦氏转过身来,目光凌厉看她问,“你想清闲了?你若想清闲,我这便可召集大家过来说道说道此事。”
“我只是好奇。”沈嫣一脸泰然,心中咬定了焦氏迟迟不让自己把主母之权交还给魏敏,定有她的无奈,因此,她甚至不以为意地说:“不过,老夫人若想我闲着,大可让我把侯府后院的钥匙,交给敏敏姐。”
“你……”焦氏自然被气到。
沈嫣一笑,又是委身以礼,意欲告退。
“沈氏!”焦氏忽而大喝一声,待沈嫣回眸看她时,她扬起了一边唇角,不误讽刺,却也不无骄傲道:“你与我有一个相同的地方,那就是牢牢地把握住了我们各自的男人。不过,老侯爷到死,都把我高高的捧在天上,这是我的胜利!你呢?你能否一辈子把握住我的启儿?你有这个本事吗?哼!”她这一下冷声,满是对沈嫣的不屑。经历了六丫头一事,她并不觉得,她的儿子会一辈子被这个女人把握。
“老夫人,我从未想过要把握你的儿子,我要把握的……”言及此,沈嫣有意放低了声音,并顿了顿,方才玩味似地告诉她,“是你永远都想不到的。不过,但愿在你有生之年,你还能看得到。我想,你应该看得到的。”说罢,她转身,傲然走出了福寿堂。
焦氏看着她的背影,顿时有一种嫉妒的感觉。她嫉妒她年轻,嫉妒她如此骄傲,甚至嫉妒她可以不用讨好自己,甚至不尊重自己,也能拥有自己儿子所有的宠爱!她也恼怨,自己的儿子,因何会为了这么个女人,而与自己作对……
那一夜儿子与她说的话,不止一次响在她的耳畔。“若娘再要针对嫣儿,我便在后院为娘设一间佛堂,娘可每日诵经念佛,不为俗尘所扰。”每每想及儿子的这句话,她都会痛彻心扉,恨不得沈嫣死去。
而沈嫣这一次,倒是把焦氏的话给听进去了。考虑到连赢的想法和说的话都超出了一个孩童该有的单纯,她也决意让他和知礼回学堂居住。
午后,连赢和知礼一回来,她如常拿好吃好喝地迎接了他二人,并问过他们的功课后,便跟他们说起了此事。
知礼一听便问沈嫣:“大平夫人不喜欢我和连赢了?”
连赢也一脸困惑和不高兴看她。
身为一个孩子的母亲,沈嫣能清楚地感到他二人对自己的依赖,如果毫无理由就把他们赶到学堂,她也觉得不能让他二人服气。她想了想,终于告诉她二人,不是她要让他们走,是他们说错话,并让不该听的人给听了去,才会有这样的结果。很快,她将焦氏与她说的事,都跟他二人详说了一遍。
“我们那样说,只因为大平夫人待我们好,我们喜欢大平夫人。”知礼扁着嘴,低着头,肉肉的脸,更惹人怜爱。
“说错话,我们以后不说便是。但老夫人要我们走,大平夫人也舍得让我们走吗?跟我们一起在书房读书的时候,大平夫人不也因为有我们的陪伴而高兴得很?”连赢一连串的话,好似一个小大人说的一般,头头是道,处处在理。
“可是,你们年龄的确是大了,个头也长高了,还待在我这里,也不合适。”沈嫣为难道。
“的确不合适。”男子沉而洪亮的声音陡然想起。
沈嫣和两个孩子抬头,只见李承启就立在不远处。
他本来故作严肃的脸容,在他们看自己的那一刻绽开了笑容。他走近沈嫣,早有主意道:“既然有他二人陪你读书,你乐得高兴,而他们长大了,又是小子,的确不便在御香苑呆着,不如就让他们去我正院住罢。如此一来,我还可亲自栽培出两个才干来。”
听得此言,没有人注意到,连赢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几不可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