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争取早返城

    如何争取早返城

    知识青年下放的时候，我和邱明松、李平生一同下放到了永田大队的河湾生产队。

    邱明松是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子弟，插队以后，表现出了极旺盛的革命热情：经常带头学**语录，带头做早请示、晚汇报，跳忠字舞，唱《大海航行靠舵手》和语录歌；开大会斗争四类份子，他上台积极发言，慷慨激昂地带头高呼口号：打倒某某某！；到地、富、反、坏、右家中抄家，他勇往直前，捷足先登，查出哪个家中有老书，有雕龙描凤的“四旧”东西，就义无反顾毫不留情地销毁。四九寒冬，上面命令打开冰层翻氹肥，他奋不顾身，总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第一个往水田里跳，冻得双脚通红，象刀割一样痛，也从不发半句怨言┄┄他常常对我们说：要争取早点返城，必须好好表现，否则就跳不出“农门”。

    事情果然被他言中了，他插队才八个多月，由于他的各种突出表现，上面来了指标，他就被招工回城，进入到了光荣的工人阶级队伍之中。

    留下的李平生和我父母都是普通的小学教师，属于不红不黑，也没什么背景的一类。

    李平生是个既调皮又很懒的角sè，出工时总是坐着站着不动的时间多，做事的时间少。生产队挖花生是他最喜欢的活，他总是不停地剥花生往嘴里送，吃得嘴角直流白沬。挖红薯时，他就专门选清秀个头大的吃，还将皮削去厚厚的一层。掰玉米时，他就扯一些枯草到田头地边生起火烧玉米棒子吃。虽然队长和大家对他很不满，但他说不听，总是我行我素，那时候知青是受保护的，不能采取过激行动，只好听之任之。

    李平生还是个好吃鬼，吃饭时常到到各家“打游击”，发现哪家的饭菜比较好，就说：我这餐在你们这里吃。不管人家同不同意，拿起碗就盛上饭往桌边坐。

    那时候，大家的生活都不好，队长家因为儿子和儿媳都在当时非常走红吃香的粮管站和肉食站工作，对家中有些接济，吃得比一般的人家要好一些。李平生见他家经常有肉吃，就对他说：队长，我的伙食就搭在你家，不走了！他果然说到做到，餐餐按时入席。吃了二三个月，队长招架不住了，便向大队和公社领导诉苦和请求，要将李平生弄走。恰好那时又有了指标，公社和大队领导认为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留着实在是个麻烦，便让他招工走了。

    李平生走时对我传真经说：象我们这种不红不黑，没什么背景，又不能积极表现的人，要想上面选走是不可能的，只有被人“嫌走”这条路可走。你学学我的做法吧，记住，脸皮要放厚一些，必须死皮赖脸，要有耐心，要持之以恒。

    我本是个胆小怕事，忠诚老实的人，插队当知青后，既学不好邱明松那种勇抓阶级斗争的表现，也干不了李平生那种遭人白眼的勾当。我总是循规蹈矩，按步就班做事，出工从不偷jiān，从不乱来。所以，我既不特别讨人喜欢，也不特别使人讨厌，我这样的人在队上添一个不多，减一个不少，很难希望大队、公社的领导会“提”我出去，也很难希望大家将我嫌走。照这样下去，我一生就只能在“广阔的天地”里过“眼观浊水，背晒太阳”的ri子了。不行！同来的他们二个都进城了，我也要返城，我得用我的“实际行动”来改变大家对我的看法。经过几天的思考，我决定效尤李平生。出工时，我也开始消极怠工，挖花生、红薯，掰玉米时，我基本不干活，专门吃东西。虽然开初有些畏首畏尾，慢慢地就习以为常了。我也到各家各户去做“不速之客”，虽然遭受白眼，鄙视、讥讽、谩骂，但我象是聋子、瞎子，一概不予理会，一样厚着脸皮照吃不误。

    见我这样恬不知耻，人们越来越嫌我，都对我嗤之以鼻，见了我都退避三舍，恨不得立即将我赶走，我心中却偷偷乐着，因为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这效果很快就产生了另外一种效果：上面又来了招工指标，我这个“众人嫌”在全队一百多人的齐心合力“推荐”下，竟被招到了当时令许多人羡慕的，但是又很难进去的好单位──红星氮肥厂。

    作者与地址：吴模定湖南省平江县畜牧水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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