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喊都来不及喊一声,就倒在地上断了气儿。
这一幕看着实在太解气了,卞道兴大叫一声“好!”但他也没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指挥着手下也一起杀了下去。跟着他的人都是水里的好手,对蛟龙水贼恨之入骨。跳进水里,把那群想泅水逃走的小虾们一个个揪上岸来。
到了后面,除了上船逃走的几条漏网之鱼,水里岸上的全都被活捉了。
跟着卞道兴一块儿来的百姓们很久没这么解气过了,直嚷着要架船去追。卞道兴握着手里的兵器大气儿直喘,看了一眼那岸上执着剑负手而立的少年。摇了摇头,说了声当前要紧。忽而身后传来几道惊呼,他忙转身去看——
只见那少年登萍度水,踏波而去,似一道离弦之箭飞上了那艘快船。然后原本逃得飞快的船就这样停了下来。那个少年站在船尾,脚上一用力,又重新飞回了岸上。
岸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忘了手里的动作。卞道兴嘴巴长得老大,能塞进去一个大鹅蛋。他愣了半晌,扯起脖子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帮忙!”
清河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架起旁边的空船去把飘远的船给拉回来。少年飞身上岸,见此处已有人收拾残局,便也不想多管。路过卞道兴的时候,冲他点了点头,运起轻功又往水寇老窝飞去。
卞道兴刚想开口和这少年打个招呼,就看他头也不回地跑了,忙把手里的人往自个儿亲兵手里一丢,大喊道:“怎么跑了!哎哟!少侠!等等我!”
然后踩泥踏污,脚步飞快地追了上去。
阮寄真驾着轻功回了水寨,刚一进门就见此处乱哄哄地到处是人。被捉起来的水寇绑在一旁的柱子上,由专人看守。而另外的人则更为忙碌,拖着车板从寨子里拉出一袋袋的东西,往外面运。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才是遭了劫难的地方。
越过人群,阮寄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谢灵均。他手里被塞了个水壶,旁边还有个拿着刀的青年和他说着话,然而谢灵均的表情一片空白。阮寄真心中发颤,几乎是瞬间就到了师弟身边。
“灵均!”
“师兄!”
阮寄真把师弟拉到身边,眉头打成了死结,“我不是叫你在外头等么?”
“这个,一言难尽……”
刚开始,谢灵均的确是乖乖听师兄话在外头的小林子里等着。等着等着,就等来两个趁乱跑出来的水贼。他干脆利落地把人给药翻了,结果在准备把人拖回去的时候犯了难。拖不动,就只好滚了。
那俩倒了八辈子霉的水贼被谢灵均一脚从林子的斜坡上踹了下来,摔在地上半死不活。谢灵均也因为用力过猛,脚下打滑从地上滚了一圈儿。这一滚,把好好的小脸弄得无比狼狈。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就忽然被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一个大爷无比心疼地喊着:“哎哟!这是谁家小公子啊!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还没等谢灵均解释呢,围在大爷身旁的几个汉子就已经替他想好了来由。
“一定是被水寇绑来的!你看!就地上这两个!”
“这帮杀千刀的畜生!小公子你莫怕,水贼已经被赶跑了!”
“看着可怜模样,可是被吓到了?二黄!二黄!你把这小公子带镇子上去!”
谢灵均被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都说傻了,七嘴八舌之下连解释都解释不了。各位乡亲啊,你没见到地上这俩水贼是晕着的么?他瞪圆了眼睛,终于拦住了清河乡亲热情的欢送,坚持等到了师兄从外面回来找他。
“……就是这样,”谢灵均有气无力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通,又对着身边憨笑不已的青年道谢,“谢谢二黄大哥看顾我。我师兄已经来了,你去忙吧。”
这个叫二黄的青年红着脸,挠了挠头,笑得愈发憨厚,“原来这位大侠是你的师兄啊……嘿嘿,嘿嘿,没事儿,不谢!”
阮寄真听了谢灵均的遭遇半晌说不出话。又见谢灵均叫面前这小子大哥,心里一阵烦躁。耐住性子,对着他道谢,又说:“多谢你照顾我师弟,不敢再耽误二黄兄要事,无需再看顾这里了。”
二黄对这对师兄弟很有好感,又佩服又喜欢。特别是谢灵均,看他长得秀气天成,简直被镇上任何一个姑娘都好看。他又在原地笑了一番,眼睛直直地落在谢灵均身上。看得阮寄真眼角直跳,才后知后觉地在云极大师兄满眼杀气中离开,去帮乡亲的忙了。
谢灵均看着自己还被师兄握在手里的手腕,无奈地叹了一声:“师兄……”
阮寄真见师弟示意,才慢腾腾地放开手,蹙眉道:“下次不要乱跑。”
没乱跑啊,谢灵均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不愿背这个锅。他抽抽鼻子,说:“我见他们刚才一直在拉运什么东西。凑近闻了才知道是桂香草。这药是可以清瘟败毒防时疫用的。这清河县可能闹了病了。”
阮寄真看了这周围闹哄哄的场景一眼,“是与不是,问一问就知道了。”
二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踉踉跄跄朝着自己跑来,扶着腰白着脸,死命死命大喘气儿的卞道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