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出此言?”传铃闭门的手停在半空,正要出来重新与他争论一番,却见御风已默然不作色,只得作罢。
此时南月正趴在一排旧书架旁边,身旁围着一堆或整或缺的破旧书籍,手下垫着一本《上古草经刚要》,半干的抹布搭在擦了一半的架子上,她自己却坐拥千卷,全然不知身外事。
也不掌灯,只在架上把水映橙前日送的月灵珠搁上。一室寂然,只她周围发出一片幽暗亮光。
“为何不掌灯?”
“谁!”南月正看到省神处,冷不防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却见幽暗光影中一袭黑衣落落,不是完颜旻又是谁。
“你吓死我了!”南月嗔怪着,整个人从书堆中跳出,三两步到完颜旻跟前,仔细辨认了是他本人后,愈发怨怒:“你走路都不带声音的吗?”
“朕不是告诉过你晚上这里无人守夜,为何不带灯烛。”语气没有些微起伏。
“亏这些书都是你家的,你知不知道一支蜡烛若是倒了,这里万卷藏书就都没了。”
完颜旻只当她是又生什么古怪想法,故意不点灯烛,却没想到是因为爱惜书。不由心澜浅漾。
当下又听南月说道:“皇家再奢靡难道就可以这么对待这些世间至宝吗?还说让我整理破旧经籍,可这些书明明都是上古都珍典,任意丢失一页都是价值连城的损失。”
“你既将这些书视为至宝,那可是说明朕给你找了个好活计?”
“什么好活计,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你说你长得人模狗样的,为什么总喜欢拿阴招整人。”
完颜旻听她这话,竟不知脸上该挂何种颜色,强忍怒意道:“朕何时对你使过阴招。”
“还说没有,就算你是为了考验我,也不必费那么大周张把一本好好的账簿都改成错误的再来让我核对吧,我整整推了一晚上才把正确的账目还原,你还真是不怕浪费精力,改那些数字的时间都够再造一本新帐了。”
完颜旻闻此言却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装,还装。我可是刚刚才识破你的演技。不是你改的难道还是内务府跟我有仇故意找本错帐来啊。”
最后一个字刚刚脱口而出南月不禁与完颜旻对视:“内务府……难道是……”
“把账本带上,跟朕回盛轩宫。”命令式的语气,不带丝毫情感。
南月意识到事态的严峻,没再多说什么,迅速收起账本跟完颜旻一起回去。
回到盛轩宫正殿,两人同坐在那张紫榆翘头御案上,南月将账本错误一一道来。
“这些账本最终结转总额都分毫不差,粗略一看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皇上既要我从中了解事物,我就必须清楚各项收进的来龙去脉,这才发现中间出现各种挪动,该记的地方漏了,有些不该出帐的地方却被平白无故加上。”
说着指向一处漏洞:“这里,本该二月的帐额挪到了三月。”
说着翻到另一页,“还有这儿,你看,这笔款子明明都是内宫修缮的开支,却记到了各宫伙食费用上。明摆着是有人偷梁换柱。”
南月眸子凝重地抬起向完颜旻道:“这内务府分明是有鬼。迟早有一日皇家会祸起萧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