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睁睁地看着牟斌面无表情、步履潇洒地走掉,很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也许这就是牟斌的个性,他对任何事都不强求,也不坚持。如果他像云南的沐谦那样坚定而执着且有心计,也许他和“苏宛岳”之间的感情早就尘埃落定、趋向明朗化了。其实有些时候,人只要对自己的目标多一点坚持,结果完全会不同。
“走吧,怕有人等急了。”云天竟然和她开起了玩笑。
他们二人刚走到毓庆宫附近,迎面就来了一个特别讨厌的人。
“苏挽月,你竟然回来了啊?”听着这句大声而不客气的质问,苏挽月心里火苗直窜,她回过头一看,只见黄儒笑吟吟地从西边走过来,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扫视着她。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苏挽月故意很开心地笑了笑,“这段时间没见,你是不是很想我?”
黄儒像是精神很好,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一副很欠扁的模样说:“可不是么?你不在宫里,太子殿下又卧病,宫里最近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也没什么有趣的故事可以听,我闲得无聊只好和御马监的太监们小赌几把,害我输了好几两银子。”
苏挽月立刻说:“那我们是不是要帮你祈福,让你手气好点儿?”
“那倒不必,区区几两银子罢了,”黄儒趾高气扬地从他们俩面前走过,忽然又回过头说:“我差点忘记告诉你,显武将军杨宁清被调回关外,永康公主天天吵着让皇上指婚,皇上始终不肯下旨。你看看,有时候人虽然走了,之前留在宫里的动静还大着呢。”
苏挽月一听他话里有话,恨不得冲过去扇他几个耳光,被云天拉住了衣袖。她握着拳头,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嘀咕说:“他嘴巴这么坏,总有一天会被人收拾的!”
云天道:“那就等着人家收拾他好了,何必自己出头?”
“你说的对。”苏挽月点点头,自顾自往前走。杨宁清与永康公主之间的事情看来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看永康公主这个架势,那个被拉来当备胎的宁武将军对她根本没有任何牵制力,恐怕再过个一年半载,她也不会忘记杨宁清。
“还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到了毓庆宫门口,云天看了看苏挽月的脸色,“你有一段时间不在宫里,性情又大大咧咧,对形势不太了解,我既然忝为你的师傅,就多交代几句。”
“说吧。”苏挽月侧头看了眼云天,她知道他从不说废话。
“今日不比往日,毓庆宫中的主子,不仅仅是太子殿下一人。”云天犹豫了一下,看着苏挽月的眼睛,“哪怕殿下再疼你宠你,她始终都是太子妃,你要记得尊卑有别。”
原来是这件事。
苏挽月之所以不愿意来毓庆宫,正是因为这里多了一个太子妃张菁菁,她不知道朱佑樘和他的这位新婚妻子之间关系如何,但她并不想让张菁菁误会她来毓庆宫是为了抢夺她的丈夫。
在云南的时候,她可以在朱佑樘面前百无禁忌地说话,可以暂时忘却种种纷繁复杂的宫廷规矩,但是回到了紫禁城里,他依旧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明皇太子。
“我知道,谢谢师傅提醒我。”苏挽月只能叹口气,她知道云天告诉自己这些是出于一番好意,怕她进了毓庆宫后惹出事端,她想起之前曾经侍奉过朱佑樘的红绡,问他说,“凝香姐姐和红绡怎么样了?”
云天淡淡一笑,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模样说:“红绡已回乡间了,她不在京城。凝香还在杏花楼,我每隔几天会出宫去看看她。”
云天虽然稳重,但并没有朱佑樘和沐谦他们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他高兴或者不高兴,她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
“看来你们之间是有进展啦,”苏挽月笑嘻嘻地跟着云天跨进毓庆宫的大门, “希望能够早日喝到你们的喜酒。”
“如有那一天,我当然会请你。”云天很爽快,看了看苏挽月,“殿下在藏书阁,我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