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宸濠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脸上还挂着一丝洋洋得意的笑容,昂首阔步走出门外。
门口,只见许多人排列整齐,看那些装束,似乎是宁王府的亲兵统领亲自带人过来,浩浩荡荡的一列卫兵站在那里。看来是事情闹大了,已经传到朱宸濠的父亲老宁王耳朵里去了。
苏挽月黑沉着脸,眼看着那个混蛋大摇大摆地出门,上宁王府派来的车驾,不由得瞪了朱佑樘一眼。
朱佑樘看见一脸不爽的苏挽月,轻轻走过来问:“你怎么了?”
苏挽月听着他的声音,垂头一声不吭。
朱佑樘皱了下眉毛,伸出手来托起她的下巴迫她抬头,只见她小嘴微噘,氤氲着满眼的怒气望着一池春水,右眼角隐隐浮现出一朵浅紫色的扶桑花,那朵花十分逼真,手触上去的感觉如同从肉里长出来一般。他虽然对蛊术和幻术一无所知,也感觉到了事情不简单,很严肃又冷清看着苏挽月,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苏挽月平静回望着他严厉无比的眼神,弯腰将衣袖里遗落的一个小瓶子捡了起来,不动声色放回袖子里。
“你跟我过来。”他不再看她的脸色,伸手将她拉住,一直向前走到花园内的一片梨花树下。
“你干什么?”苏挽月示威似地望着朱佑樘,愤愤然说了一句,她是真的被刚才朱宸濠的得意神情给气坏了。
朱佑樘没有说话,他只是叹了口气,卸了满脸冷若冰霜的严厉。
“人家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难道我的世界观一直是错的吗?你为什么要放了他!”她忍不住低声咆哮。对于朱佑樘放走朱宸濠这件事,她打内心无法理解,哪怕她知道历史一定是这样的,她从心理上还是无法接受,一个杀人凶手、罪魁祸首竟然能够安然无恙,天理何在啊?
“我现在好累,等我整理好了心绪,再同你解释这件事好不好?”他低声回答。
“何必解释?你是皇太子,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的。”苏挽月闷声说了一句。
“对别人是不需要,”朱佑樘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有种侠骨柔肠的温情,“但是对你,我希望你能够支持我的任何决定。”
“如果我不支持呢?”她故意问。
他仰头想了想,然后回答说:“那也一点都不妨碍我对你的感情。”
人一生中,总会遇到那么一个人,舍不得生气,舍不得抛弃,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只愿意看她无忧无虑的样子。
苏挽月原本有些生气,听到他波澜不惊的回答,忽然觉得眼睛有些润润的感觉。如果说在这个时空里,有一个肩膀可以一直依靠的话,那个肩膀的主人,如今只能是朱佑樘了。虽然她总觉得他们之间像隔着一道天堑,但好像也只有他,无论何时都不曾远离。他对她的感情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她原本以为自己并不在乎他,他给予的什么东西她都不想要,到最后却又发现,原来是自己一直在依赖他给的守护。
“你和朱宸濠一样,真让人讨厌啊。”她睁着红红的眼睛,抬头看朱佑樘,看到他脸上很是无可奈何的那种表情。
“我和他不一样。”朱佑樘抬了下眉毛,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说道:“这里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我们该回京城了。”
“我不去。”苏挽月推开了朱佑樘,抹了把眼睛。
“真的不去?你不会后悔?”他不动声色。
“我不后悔!”
“就算不为了我,为了那些关心你的人,也该回去见见他们才是。”朱佑樘仿佛不经意般地昂了昂头,“万贵妃在宫中横行多年,如今突然离世,父皇伤心迁怒在所难免,听宫里传来的消息说,父皇如今命邵宸妃代掌六宫,前日还将牟斌拒捕起来了。”
“真的假的?”苏挽月立刻瞪大了眼睛,“贵妃是病死的,又不是暴毙!她死她的,关牟斌什么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次回宫或许会有危险,你敢不敢陪我走一趟?”他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激将。
“有什么不敢?去就去。”苏挽月听说牟斌无故被扣押,顿时一头热血直冲脑门,当下也顾不得和朱佑樘纠结了,“如果牟斌有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如此甚好。”朱佑樘幽幽地接了一句,目光投向遥远的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