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雪白的小玩意冒出了头来……
“嗯?”饶是她见惯了各种阵仗,此时也忍不住惊讶地低哼了一声。
他好像这才想起来,连忙将怀中的小兔子小心抱了出来,“这是我在谷中捡的。它断了腿,险些冻死在雪地里。”说着,他便要将这兔子递给她,她却没有伸手。他眸色一暗,将它放在了地上。
它也不跑不跳,就在那小小的巴掌地面上蜷着身子躺了下来。
徐敛眉咬着唇靠近一些,看见它的左后腿上绑着一条青色的布料,上泛着干涸的血迹。它微微眯了眼,好像在打量她,她也不怕,便这样与它对视。
烤獐子的香味散发出来,油水一滴滴落在火堆里。
“小时候,父君也送过我一只兔子。”徐敛眉生硬地道,“谁知我抱着它的时候它却咬我,我吓得手一松,它便跑了。”
“兔子被欺负得急了,自然会咬人的。”他淡淡道。
她迷惑地望着他,“可我何尝欺负过它呢?我给它好吃好住地供着,还陪它玩,去哪里都带上它。我这么喜欢它,它为何还要这样对我?”
他许久没有说话;野獐子彻底烤得熟了,他取将下来,她便拿出了那把匕首来割獐子肉。他看着她毫不费力的动作,道:“那或许只是它不喜欢您吧。”
“喀”,锋锐的匕首割到了骨头,发出刺耳的一响。
“都不重要了。”她说,“后来它被我祖父的下人抓了去,炖了菜。”
她扯下一块肉来递给他,他摇摇头,她正要送进自己口中,衣摆却被什么蹭了两蹭。
她低头,见是那雪白的兔子,正仰着小脑袋安静地看着她。她被小兔子那若有所待的神情逗笑了:“你莫不是一只吃肉的兔子?”
柳斜桥道:“这只兔子看来是喜欢您的。”
她瞥了他一眼。那眼中的笑意犹未及散去,一瞥之下,荡人心魄。
***
一只野獐子两人分食,还留下大半,柳斜桥收好了,又去捣鼓他采来的那些草药。她看看外边已是全黑,但自己却一无睡意,便拿一根草茎儿逗兔子玩。
这白兔闻了闻草茎,张口要吃时,她却把草茎挪开;待它艰难地拖着伤腿追了上来,她却又把草茎悬得高高的……
“您这样待它,它都会记住的。”他一句话,打消了她所有玩兴。
懊丧地扔了草茎随它去吃,她转头,看见他在地上捣出了一团药糊,不由皱了眉,“做什么?”
“给您上药。”他平静地道,“请您将衣服脱了。”
她默了默,道:“我自己来。”
他的语气没有分毫变化:“您的伤在背上,您没法子自己来。”
她蓦地抬头盯住了他。一晚上和乐融融,他没有想到她还会对自己摆出这样的眼神。锋利的,像精钢的箭镞,直射过来,一无余地。
一时间,他不觉难受,只觉尴尬。
两只手全染了药草的黏腻汁液,苦味渗进了掌心肌理,往血液里钻去。他甩了甩手,道:“您不愿意便算了罢。”说完他便起身。
“你去哪里?”她发问。
“去洗手。”他道。
“哪里有水?”她却也站起了身,“我去沐浴。你带路。”
他微微无奈地看向她,她已往前走去,话音缓了下来,仿佛是最终放弃了什么,“回来你给我上药。”
***
走出洞穴,便见雪月交映,整座山谷泛出柔和的银白色。她道:“这范国的月亮,是不是比徐国的亮些?”
“那是因范国干燥少云,月光不受遮蔽。”他走到前面去为她引路。
“我听闻范国与西凉交界的地方,传唱着一首歌。说是这月亮虽亮,却寒冷迫人……”
“月兮月兮,皎而寒兮,我独无衣。月兮月兮,出而落兮,我独不归。”他低声道,“这是戍边将士的歌。”
“是了。”她点点头,“总有一日,我会让所有的将士都不再唱这首歌。”
他一怔,但听她续道:“我会让月出与月落的地方,都只有一个国家,那就是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