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惠疑惑地打量了玄烨一眼,心说,我还道你怎的这般好心来给我送东西来了,敢情儿是得了便宜来卖乖啊!
她微微侧首,仔细打量了一眼那蓝颜色的琉璃瓶子,浅笑着露出了颊边一对梨涡,好奇地问道:“这是个什么?”
玄烨甚少见她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一笑起来倒也娇俏可爱,便也指着这琉璃瓶子笑道:“这是来我大清宫中学我华夏礼仪见识的西洋人——南怀仁进贡给朕的洋酒,瞧见这上头的洋文没有,这叫补露,补露在英吉利的话里叫做蓝,这酒就叫做蓝酒。”
他对自己的这个解释似乎颇为满意。
云惠把那蓝酒瓶盖子打开,闻了闻,旋即忍俊不禁,“这个啊,叫bule,在英吉利文里是蓝色没错,但这可不是什么洋酒。这个呀,叫花露水儿,古有欧阳修的《阮郎归》:花露重,草烟低,人家恋慕垂。这是西洋女人用来抹脖子、抹咯吱窝的。”
“抹脖……恶……”玄烨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就要干呕。吓得李德全等一众太监宫女慌忙围了过来。
云惠见他这样,也忙过去帮着抚着玄烨的背道:“万岁爷,您怎么了?您该不会是喝了那蓝酒吧?”
一听“喝”字,玄烨胃里更难受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连洋文都知道。又是纳兰性德告诉你的?”玄烨对纳兰性德这个大侄儿实在是越来越不欢喜了,老是抢他的风头。
云惠见他为了讨好自己,还特地带来样东西。虽说平日里看起来毒舌最贱怪讨人嫌的,可这会子看起来也挺可爱的。
李德全见惠小主子也笑了,二人也说话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还是和气些好啊,爷也能高兴些。
得了皇上的令,云惠便可以放心大胆地钓鱼了。可一想到在宫里钓鱼,目标性实在是太大。云惠便放弃了这个想法,领着延禧宫的几个宫女奴才一道出去走走。
眼下离端午不过还有三天的光景,宫里荷塘之中荷花开得正盛,一丛丛荷叶在水中亭亭玉立,湖面清风徐来,摇曳生姿。
云惠换了一件青碧色的衣裳,竹叶暗纹梅花扣,梳了个十字髻的把子头,别了朵黄玉海棠花簪在鬓边,燕尾上缀了细细的银流苏。虽说相比较入宫以前,已经瘦了不少,可这斤重若要论起来,也还是个胖子。不过是从大胖,成了中胖。
这还没走几步,云惠就觉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身后跟着的秋染忙递上一个汗巾子,给云惠拭汗。云惠接过,这才想起今儿个夏莲身子不舒服,歇下了。自己便也没有带她出门,而是换了秋染。她先是擦了擦汗,端详了那汗巾子,不由赞叹道:“这是你的手艺?”
秋染红了脸,“回小主,无事的时候绣的,天热奴婢心想小主总归用得上。”
云惠见这帕子上绣的并蒂莲花十分好看,还有一对锦鲤更是栩栩如生。便多打量了这个丫头几眼:一双丹凤细眼睛微微上挑,清秀中带着一点妩媚。春棠和夏莲是从明珠府上带过来的,秋染冬晴都是内务府给分来的。自己平日里能用春棠夏莲的时候就用她们俩,至于秋染冬晴倒被搁置在一旁了。闲来无事才会朝其他宫里熟悉的宫女讨要几个花样子来绣绣吧。
“小主若是嫌热,回延禧宫的话也挺远。奴婢记得前头有荷塘,湖畔还有杨柳,这天儿怪热的,小主不如往前走走,找个凉亭坐坐也好。”秋染对云惠道。
云惠想了想,也是。自从入了这紫禁城,还从未在里面好好逛过。就是生前也没去过故宫,这辈子生活在这里,不逛一逛岂不是辜负了这一番美景?
春棠跟在后面打着扇子,云惠又走了几步,瞧见不远处有一处水榭,便走了过去,坐在倚栏边上。半是玩笑地嘱咐春棠道:“你们可把本宫看好了,别一会儿掉下去,你们谁来救?”
四喜笑道:“那小主还是别坐那儿吧。小主若是嫌累,让四喜趴下来给小主当凳子使。”
云惠被他逗得抿嘴一笑,“你倒真会说话。只我这斤两若是真拿你当凳子使,只怕你这小命也就呜呼了。这池子不深,掉下去也有这么多荷叶撑着,死不了。”
“哎呦我的主子,这死不死的话在宫中可是大忌,您可别说了。这池子是不深,不过掉下去也是一脚的淤泥,脏了您的鞋不是?”
云惠想想也是有理,看看那倚栏,生怕再像上回断秋千一般,那就真不好办了。于是稍作歇息,便起了身来,朝前头走去,不远处似乎就有凉亭似的。
刚没走多久,迎面便看见襄贵人高佳氏、荣嫔、瑞常在、端贵人几个坐在水阁里纳凉。
云惠不由皱了皱眉头,平日里甚少与她们来往,女人扎堆多的地方容易惹是非。可自己这回出来是带了好几个宫人的,再说自己这体型,想让人看不见也难啊。万一要是装作没看见走了,传到旁人耳中不定又成了什么“恃宠而骄”的鬼话。
正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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