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保有着最后的尊严,他忍住了下半身疯狂传来的强烈感觉,对他忍住了。至少在他脱裤子之前。
蹲着蜷缩在那里,又过了五分钟。如果接下来的几天能够就这么蹲着在这安全度过就好了,可惜,这是不可能的。这一点应该没有人会比蒙奇更加清楚,他可以感觉得已经有危险在向他这边靠拢了,虽然速度很慢。
如果那是一头荒原食腐犬,那么它可真是幸运儿。因为它不仅能吃上一顿少有的人肉,还能从这个人的身下找到一份点心。
‘难道就这样当一只可怜虫一直到死吗?’蒙奇问自己道,真的太蠢了,太蠢了!这辈子他受过不计其数的嘲笑,也许那一切都已经使他木然了。但他无法接受,生命中最后一份嘲笑,是来自于自己的。
可以的!一定可以克服的!他首次坚决如铁地对自己内心深处传出的恐惧说:不!
他想将手伸出,而它却像是一直陌生人的手一样,只会抱着膝盖抖动。那是恐惧引发的本能。
‘我让你听我的!’他用尽了所身的气力才缓缓张大了嘴,即使张开,它也还在抖着。汗水不断由他脸侧滑落,咸味刺激着他的味蕾。不知用了多久,他才将嘴挪到了那只不听话的右手边。
然后狠狠地咬了下去,就好像那真的是只别人的手一般,毫不客气。
口腔一下子被血液,还有咬下的那块肉填满了。他胡乱地嚼了嚼然后将其吞了进去。
食道被卡住的不适还有自食其肉的恶心感,终于将他从烦人的恐惧感中解救了出来,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
等缓过劲来,他也初步得到了身体的掌控权,至少他现在感受得到右手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虽然它们都还在抖动着,不知疲倦地抖动着。
虽然蒙奇已经烦透了这种恶心的颤抖,但是他全是无能无力。他只能控制着抖动的手从身上的布衫上粗暴地撕扯下一大块,然后手口并用地将伤口包扎上。处理完伤口后,再撕下一小块布。毕竟只有清理完下体,他才能将裤子提上,再说,不处理一些这些异味,也将给他引来不少的麻烦。
然后他蹒跚地朝着感知到的,最安全的地方走去。
现在他的身体依旧是在抖动着,但是那完全只是危机战栗这个战技引起的身体本能了,而不再是受恐惧的支配了。
他现在已经学会如何在危机战栗中控制自己,即便是颤抖,也要控制自己。
由于危机战栗的消耗极小,他几乎可以没有间断地保持着这个战技的开启。而有了这个战技的帮助,蒙奇也就不会再去担心意外地遇上什么危险的魔兽。如果还能撞上什么恐怖的魔兽,那只能说明对方已经盯上了他,一切也就是完全不可避免的了。
而他现在做的就是在尽量与感知到的危险保持距离的同时,在四处找找有用的资源。比如能够止血的血生草,再比如前不久他刚刚吃过的土生软虫。
只要运气不差,能找到足够的资源,他甚至可以做到不触发任何战斗的通过这场试炼。
而事实也证明,他的运气确实没有差到离谱的地步,才缓慢地寻找了十分钟左右,他已经发现一株返生花了。那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在寂静荒原上,它就是。
刨开土,掘至略深处,便可找到它底部的水囊,柔韧而透明的薄膜之下就是干净、香甜的水。在上面稍稍戳一个小眼,就能拿着水袋接水了。当然,这水袋原先只是个空袋子。
在荒原之上,凡是有着明显的水源的地方,一定都有凶猛的魔兽出没。而这无非是最安全的水源之一了。
不过在接水之前,必须注意的是,要先在这返生花的根茎上滴上一些血,十滴左右足以。就当是给它的买水钱了。
这种植物有时会盛开在新鲜的尸体的口腔处,就好像死者返生为花一般,也可以这么解释它的名字。返生花其实不过是掠夺了尸体上的水分而已,然而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长着花的死者,一定都是些不付买水钱的家伙。
如果没有在花的根茎上滴上足够的血,水囊破裂只是,花籽会被注入水中,在生物喝水之时休眠状态的极其细微的花籽就有可能残存在生物的口腔中,等其死后,它们便会复苏。
而喝到甘甜的净水之后的蒙奇似乎还能感觉到花名的另一层含义,这甘甜的水真可以让渴急了的人重获新生。特别是这个人满嘴是血腥味的时候。
解渴之后,袋中还剩下一部分水。他必须继续开始寻找资源了,天就快要黑了。
似乎每一个地方的夜晚,都要比白昼要危险得多。等到夜晚,寻找资源的难度就更大了。
临走前,蒙奇不由再看了一眼返生花,可喜的外表、动听的名字之下却藏着截然不同的本性,自私、贪婪,一株返生花周围,方圆几米内,除了它,寸草不生。因为它的强力蓄水能力,会掠夺走所有的水分。
也许这只是生存所迫吧,他又何尝不是面对着这样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