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起风了。”半晌,他才后知后觉地回应道。
……
狂风夹杂着大雨,如约而至,豆大的雨滴打在人脸上生疼。
手里拿着一柄短刀的王凝之跟着黑七儿少年,于大雨中夜行,蹒跚地通过粘滑泥泞的的山路,便是被草木枝杈划伤了身体也不敢停滞,但身体素质终究太差,以至于速度正逐渐降下来。
白鹅也跟了出来,张开双翅扑腾着边飞边跑,紧跟不舍。
后面是快要融入黑夜的流民寨,这一刻却是火光冲天,仿若不肯投降的最后战神,闪耀着生命中最后的光和热,不屈不挠,混合着腥气的血液与凄厉的惨叫,尽情的高唱对灵魂的讴歌。
王凝之这算是逃跑,却没有多少负担,在逃跑之前,他已经再三强调“有人过来,并且来者不善,十有八九是来杀人”等等,闻到血腥味的估计早已逃了,还留在寨子里的多是明显不相信或者实在逃不掉的,这种情况下稍微有些能力的人也只能听天命,尽人事,能帮就帮一下,帮不了就放弃……危及人命,也怪不得谁。
索性黑七儿对这片山十分熟悉,摸黑领着王凝之前进,倒也不吃力,后面他们留下的脚印很快就会被大雨冲刷掉,除非大规模搜山才能将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前面有个山洞,比较隐蔽,知道的人不多,我们先去那里躲避,等天亮了再跑!”
王凝之点点头,跟着跑过去,却在快要靠近的时候被黑七儿拉住,随后就看到少年严肃的比划着手中的短刀,呵斥道:“里面是谁?”
“黑七儿?”里面的人叫起来,“是我,小宝……”
……
山洞中的人不算很多,几个孩子以及两个妇女,因为太过于黑暗,王凝之看不清楚,但显然都是流民寨中的人,平日里和黑七儿玩得开,但也不至于担心。
黑七儿和那几个少年在小声的交谈着,关于杀戮、关于村寨、关于王凝之、关于未来,许是在生命消失与存在之间,悲伤与哭泣并不能挽留死者之魂,又或是从北方南下途中见多了生离死别,这群孩子并没有太过忧伤。与过去相比,他们更在乎的是未来。
王凝之没有参与谈论,毕竟有关于他的话题,甚至刚才还有个少年问他能否收留他们……他并没有给出答案。并不是狠心,而是个人习惯,在不知道能否兑现的情况下,他从不随意承诺,眼下许琏的人在杀光流民寨的老弱病残之后,多少会派人搜一下山,这个山洞虽然隐蔽,能不能躲过去却也说不定,他可不知道自己再死一次能否穿越回去,就算是能他也不敢轻易尝试。
时间就在沉闷中缓缓流逝。
大雨下了半夜,半夜后就停了,一直担忧的搜捕者没有出现,倒是洞穴中传来细小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吵不醒那些睡着的少年,却把王凝之惊醒。
他坐起来,在眼睛能勉强视物之后,看到黑七儿在洞穴内部蹲着,面前躺着一个女孩儿,看不清面貌,穿着很差,细碎的声音就是女孩儿发出来的。
“她受了风寒,额头很烫。”见到王凝之靠近,黑七儿小声说道。
王凝之走过去,伸出手试了试女孩儿的额头,确实很烫,估摸着有38度多,这种情况下足以让精明伶俐的黑七儿手足无措。
“交给我吧,你去弄块布,打湿了给我。”
关于发烧处理这类常识,王凝之经常遇到,经验丰富,短暂的停歇之后就开始着手处理,女孩儿的衣服较为干燥,不用褪下来,只用湿布给她擦了擦汗,最后盖在额头上。洞穴里没有被子,这群小孩儿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多潮湿不堪,想来这时候也不能犹豫,他就将女孩儿从地上揽起来抱在怀里,只希望用体温来缓解一下痛苦。
黑七儿将大白鹅抱了过来:“它也挺暖和,跟它挤挤。”
白鹅也听话,不叫唤,任由黑七儿抱着自己放在女孩的旁边,张开翅膀将女孩的小腹盖住。于是,一个大人一个女孩外加一只老实的白鹅,在黑瘦少年的护卫下,听着外面呼呼地风声,逐渐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