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婴儿带来的喜悦终究抵不上屋舍与田地被毁的哀痛。
在地面能走之后,妇女依旧留在避难处不动,男人们却纷纷下了地,看看房屋有没有倒塌毁损,以及田地里面的庄稼有没有倒伏,青山就在这群人之中,他先去了一趟家中,说是家,如今却也只剩下一人高的半面围墙,茅草被吹飞,泥土崩塌,俨然无法住人了。他来不及悲痛,就急匆匆地去了田地——山林的半腰处,有他开垦出来的田地,按照朝廷的占田制规定,鼓励开荒,开垦出来的田地就是他一个人的……显然,他家如今能够事农活的只有他一个,两个儿子或许可以来帮忙,总共也不过七十多亩(东晋亩,错了勿喷,我查了半天也没弄懂),按照往常来算,交了赋税之后才刚刚可以满足自家的口粮。
地面还有些潮湿,一路走过,尽是狼藉,青山踉跄前行,偶尔还要走过被连根拔起倒在路边的树木,这一切看得他揪心,树木都是如此,更何况田里的水稻,会稽的水稻是一年两熟的双季稻,早稻春种夏收,容易烂秧死苗,虽然早稻已然收割,但收成显然不好,他还指望着晚稻,却没曾想……青山站在田埂上,看着齐刷刷一片倒在地上的稻苗,默然无语。
至少倒伏了三成。
好在这年头经常遭遇天灾人祸,对于青山来说,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只要人没事就好,他匆匆忙忙地将所有的田地走了个遍,心中计算着受灾情况,完了之后,就赶回家去……妻子坐月子,虽然有其他的妇女照顾着,但他显然不放心,可以的话,还是要尽快过去给妻、儿做饭。
王凝之和提供了宅院的家族并未急着将宅院收回,所以青山他们还住在那里,而且管事的林长秀小真人也没有离开,凡事都帮衬着,听说府君下达命令说要进行灾后统计,集中起来更容易等等,这些政令青山也不太清楚,他只是一个不识字的小农,虽然不入流,但比常常饿肚子的流民好上许多,至少可以解决一家人的温饱。
于他而言,无论是这一任的府君还是上上任的府君,都是好人,所做之事也都是能让他切身感受到希望的事情,因此,既然是府君的话,他自然会听。
还没有进门,就见到前面一队武卒,正在大声说着话,随后就看到一群农人跟着武卒进去,青山有些惊疑,便拉住人询问:“这是怎么了?”
“府君派人前来人了,好像是东部督邮,听小真人说,似乎是要统计咱们损失了多少田地、屋舍……”旁边的人说了几句,便顺着武卒的指挥排队进去。
青山也是如此,跟在那人身后进去……武卒在前面带路,进去之后穿过人群走到一处偏殿前,从侧面可以看到里面的人进进出出,农人们都是一个接着一个地进去,有武卒维持秩序,他还看到了林长秀小真人的身影。
这样过去约一刻钟的样子,轮到青山了,武卒冲着他挥挥手,他便走进偏殿,进去之后,里面没有多少人,只有林长秀冲着他笑了笑:“青山啊,这位是东部督邮林晟,不用拘束,你方才应该去过田地了吧,说一下你家的受灾情况……”
青山略微靠近,可以看到案几上后后一沓文书,上面勾勾画画,虽然不识字,却也知道是统计,便在心中整理了一番语言,开口说道:“屋舍倒塌,应是不能居住,田七十三亩,植稻,损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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