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唯一的嫡子永璂的死亡,引起前朝和后宫剧烈的震荡,新一轮的政治联盟、利益解体,在暗中不动声色地进行。兰馨只隐约窥到了一点皮毛,问李钦的时候,后者隐晦地答道:“皇后娘娘目前处境有些微妙……”
乌拉那拉氏正陷在巨大的绝望和悲痛中,她常常以泪洗面。但乾隆帝一开始的出于悲伤和怜惜对她的耐心很快消散。
男人由怜生爱。兰馨一早就发觉她这位便宜爹对自己的正妻尊敬和爱怜都很少。这一次本来是个机会,但乌拉那拉氏没有抓住它。
但兰馨也因此爱她。母亲对孩子的爱和最纯洁无垢的,如果乌拉那拉氏把自己儿子的死亡当作手段,去获得作为皇帝的丈夫的心,将令人不齿。
可是从政客的角度来说,“她应该尽快振作,毕竟还得为以后的孩子打算,还有身后的母族。”李钦低声说道。
兰馨沉默许久,“皇额娘会熬过来的。”
兰馨与李钦短暂的会面结束,等她匆匆赶回坤宁宫,乌拉那拉氏像一纸单薄的剪影,正靠坐在椅子上,碧玉低垂着脸,不安地说道:“万岁爷去了延喜宫。”
延喜宫,令妃。永璂去世之后,乾隆帝去延喜宫的次数,数倍于坤宁宫。
她失去了孩子,祈求伴侣的安慰和陪伴度过这种锥心之痛。但偏偏她的伴侣并不独属于她一人。
乌拉那拉氏看上去像是不能再承受更多。兰馨走向前去抱住她,“皇额娘,为了你肚子里的弟弟,你要坚强起来。”
乌拉那拉氏点点头,眼泪从眼角滴落。
兰馨喃喃地安慰她,“都会过去的,皇额娘……”
但是兰馨的调查并没有进展。宫里的侍女、太监数以千计,他们中间或以同乡、同姓、干亲、对食等方式产生错综复杂的联系。
兰馨绞尽脑汁地回忆前世从倪妈那里听来的刑侦的只言片语。但她离开的时候还是太小了,懂得的并不多。
白薇那里也没有什么进展。她反复交代的不过是婉嫔身边的太监小德子让她设法说服端慧格格,设法把兰馨引入米兰。白薇说,说服端慧格格并没有费多少功夫,几乎在她一把话说出来,并言明是格格的生母交代的,格格就答应了。
“你恨我,是吗?”兰馨去问端慧,“为什么?”
“兰馨姐姐说的什么,我不懂。”
“你觉得采薇还能活下来吗?”兰馨不理她的伪装和回避,问了另一个问题,“我没有让人打她,但是她生病了,她会被迁出去,少医少药……”
长久相伴的侍女的结局也不能打动端慧,她稚嫩的脸庞一片淡漠。兰馨再一次深刻发觉她身处皇宫之中,周围都是些冷血冷酷的人。
“还有婉嫔……”
“兰馨姐姐应该多操心自己吧!”端慧突然尖锐地打断她,“端敏姐姐已被指婚蒙古台吉,姐姐你既然深获皇阿玛的宠爱,少不得有一日也要远嫁!”
“……有一回你生病了,太医让你一两日清肠,少饮食,你身边的嬷嬷就故意不给你吃喝,你饿得哇哇哭。”兰馨漠然地道,“我让人把那嬷嬷拖出去打了三十板子,以前我从来不打人。”
端慧动了动嘴唇,不语。
“我不动你,你太小,”兰馨漠然地道,“但是也没有下一次了。我不会再帮你。也不会再容忍你。”
兰馨转身离去。她让身边的人设法对小德子逼供。
但是白芷回复道:“小德子前不久,得了风寒死了。”
兰馨只好亲自去冷宫找婉嫔。
冷宫凄清,她到婉嫔所居的偏殿时,就见服侍的人寥寥,一个小太监正在洒扫,见了她,跪伏在地问安。
兰馨已经习惯了,挥挥手示意她起身,等她见了婉嫔,也很直截了当:“跟你有协议的是谁?是谁能在木兰围场安排杀手?你告诉我,我不为难端慧。”
面有幽怨不掩艳色的婉嫔原是仇恨地盯着她,闻言一惊,须臾后又道:“你不会。”似乎笃定了兰馨会心软。
兰馨面无表情,“我会。”
“你得看顾端慧!这是你欠我的!”婉嫔疯狂的扑上来想箍住兰馨的脖子,被白芷制住往外拖,“你害我进了冷宫!”
“不是因为你意图谋害我性命,把我推入水池子,还得我高烧不退才被贬入冷宫的吗?”兰馨淡漠地说道,“你现在还想害我第二次。”
“不是!不是!”婉嫔尖叫,然后又大笑,“对,对,你死了最好!”
兰馨蹙眉,感觉到了婉嫔的不对劲,白芷也发现了婉嫔言语逻辑不通,她略懂武艺,很快反应过来钳制不住蛮劲大生的婉嫔,不由担心地出声提醒:“公主……”
婉嫔的眼神时而清醒时而疯狂,兰馨心一沉,追问道,“不是你,那是谁?”
婉嫔尖声叫喊。
门外有太监跑来的脚步声:“公主?”然后兰馨此前见过的那个太监走进来,看到屋内情形大吃一惊,又不敢却步,在白芷的示意下上前一起止住婉嫔。
也许是疯癫太耗费体力,婉嫔很快脱力昏了过去。
兰馨试图从她颠三倒四的喊叫中获得有用的只言片语,因为她昏了,也只好作罢。找来太医给婉嫔问诊,不出意外地得到了一个她心智已紊乱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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