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疲惫了这两天,乍一泡在温水中顿觉全身舒爽。想到这两天的事,也明白了周寒对那位令晚秋姑娘的坚贞心意,方青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寒和周家众人,顿时头疼不已。本以为自己嫁了人可以为父母去掉一桩操心事,谁知如今竟是麻烦不断。
她泡在浴桶中前思后想,不知道是不是太疲倦,最后竟然靠着木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周寒一贯不用丫头伺候,别院中也没什么伺候女眷的人手,只有几个粗使的婆子,手脚细致些的只有一个钱婶。钱婶这会因为一心忙着为少爷少夫人准备些精细午饭,把方青梅忘在了房中,等想起来,她在浴桶中睡着,水早已经冷透。
虽说天热,但钱婶大惊小怪将她喊起来时,方青梅也冷的连连打着寒战。钱婶着急替她换上衣服,便要去熬一锅姜汤为她暖身,被她笑呵呵一把拉住:
“没事!怪我不小心。这都已经六月天了,外头这么暖和,再说我身体一向强壮,不会受寒的。”
“那怎么行?万一你受了凉,我可怎么对二少爷交代呢!”
“反正也要吃午饭了,我多喝点热水驱寒就好了。”
钱婶请她去山高月小用午饭,她推说头发没干,没法梳头,请她将午饭送来小洞天。等饭送来,她头昏脑涨,胃口也不佳,胡乱喝了半碗汤,便窝到床上睡了。
周寒早上同方青梅说完那一席话,见她出门时神色茫然目光委顿,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一时心气,把话说得有些过了。于是中午想着叫钱婶去请她过来一起用饭,也好将话解释清楚。
谁知方青梅推辞不来。
他身上伤痛未愈,又遭方青梅推拒了午饭,心中也有些不痛快。一个人随便吃了点,卧在塌上烦闷不已,几次遣人去小洞天探问,回来都说方青梅在歇着午觉,一直没起来。
又命周小海去书房拣了几册往日觉得有趣的书本来,翻了几页更觉得心烦意乱。
想想近日这些乌龙闹剧,都是因为兄长周冰多管闲事代他成亲引出来,顿时恨得咬牙切齿,便又命周小海取来笔墨,倚在塌上挥毫,写信将周冰大骂一通,让小海送去信局寄出去,心里的气闷才稍微得以解脱。
眼看落日西沉,暮云乱飞,又到晚饭时分。
周安细心,来山高月小探问周寒,是否去请方青梅一起来用晚饭。
周寒心里知道方青梅必定不会来,便摆摆手算了。自己一个人倚在塌上喝了几口清粥,请了大夫来换了药,正懒懒心不在焉倚在塌上就着蜡烛翻书,就听到钱婶一路嚷嚷进了院子。
周安这几天也被折腾的神经紧张,听到钱婶动静就头疼:
“钱嫂子,你小点声嚷嚷,这又怎么了?”
钱婶急的跑出一头汗:
“刚才去给二少奶奶送晚饭,见她还躺着,我喊了她也没起身,走近了看看,见她面红耳赤,摸了摸头上烫得很,竟然是发起热来了!”
周寒听到,丢下手中册子,撑着坐起身:
“热的厉害吗?”
“头上热的烫手,想是不轻。”
“早上还好好地,怎么烧起来了?”
钱婶支支吾吾:
“中午二少奶奶泡澡来着,谁知在桶里睡着了,起身时水都凉透了。我说给她煮姜汤驱寒,她拉住我说不必;又湿着头发就去躺午觉了——这就烧起来了。”
周寒一边听一边皱起眉,便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
“周管家,柳大夫不是还在院子里?先叫他去诊治诊治看看。小海,你这就叫人备车,去城西请王大夫,他看风寒看的好。顺便回大宅那边调个着力的丫头来伺候,一块让他们送些冰来。钱婶,你先回小洞天打些井水,趁水凉拧个毛巾把子,替方姑娘凉凉头。”
等他分派完,各人便急忙去了。
周寒一个人在塌上干坐了会,试着自己挪动挪动身子,只觉伤口裂开的地方疼痛不已,完全不敢起身。觉得无事可做,于是重新拿起书册翻几页,又看不进去。如此反复,也渐渐熬到了天完全黑透了。
正满心烦乱,那边小海便风风火火进了门,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
“少爷,王大夫请回来了。”
周寒丢下书册,慢慢撑起半身:
“给方姑娘诊治过了?”
“号过脉,说是风寒,跟柳大夫诊的是一样的。已开了方子。老宅那边让小凤过来照顾着,正给二少奶奶煎药呢。”
“方姑娘醒过来了没有?”
“钱婶说是仍然迷迷糊糊的,还没醒过来呢。”
周寒点点头,微微挪动挪动身子:
“你把屋里灯点亮些,去请王大夫来跟我说说吧。”
小海应着去了,稍后便领着花白胡子的王大夫进门落座。周寒欠身问了好,命小海上了茶,微笑道:
“这么晚还劳动王老来问诊。只是这病症来得急,不知道病人到底怎么样了?”
“不妨事,就是普通的风寒,二少爷不必太牵挂。”这位王大夫笑拈胡子,“少夫人身子底子好,只要退了烧,休养几天就好了。”
顿了顿,又说道:
“听说二位在京中成亲,前两天才赶回扬州,想必近来十分忧虑操劳?方才诊着二少奶奶的脉象,左寸沉数,乃至心火旺盛,右关虚而无神,脾土被克。远道而来,水土不服;又劳心劳神,内中空虚,才招了风邪入体,所以病势来的这么急。这两天一定要安神静养,不要心中思虑。”
周寒听完,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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