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他驾、驾崩了!快,快把家里的红啊绿啊的收起来。”
茯苓打了柏年一个暴栗道:“说话也不知道好好说,还以为是少爷出事了呢,看你把姑娘吓的。”
“少爷,少爷他其实也出事了。”柏年有些支支吾吾道。
“衍哥儿他出了什么事?”昭昭心急地追问。
“少爷在学堂里被人欺负了!”
“那你不在少爷身边伺候跑回来干什么?”茯苓气得又打了柏年一个暴栗。
“姐,姐!别打我!是少爷让我先跑回来通知消息的,他就在后面,应该也快到了。”
昭昭听罢提起裙子就往前院跑去,恰在门口碰见了眼眶红红的衍哥儿。衍哥儿素来是个懂事早熟的孩子,还有些古板,像个小小的迂先生,今日里却是委屈地眼睛都红了。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呜呜呜……他们都欺负我!他们说我耳朵大,像驴耳朵!”衍哥儿瘪了瘪嘴,带着哭腔道。
衍哥儿的耳朵的确是比旁人大些,有些招风,和爹爹的耳朵生得一摸一样。但昭昭私心觉得这小小招风耳还挺可爱的,但衍哥儿却委屈。昭昭安慰道:“你看笄冠后男子便可戴巾或者戴冠了,这大耳朵一下子就被遮住了呢!上回咱们不是在书铺里看到过睢阳五老图吗?你还记得这五位老先生头上都戴了什么吗?他们可有脑袋上空空露着大耳朵的?”
睢阳五老图画的是前朝五位宰辅名臣,他们致仕后都选择了归老睢阳,结成了名动一时的“睢阳五老社”,十分收到读书人的推崇向往。
“可是我想当将军!”衍哥儿想了想,期期艾艾道。
“行行行,将军也有头盔遮住耳朵呢,遮得还严实些,到时候我们昭衍一定是个威风凌凌的大将军!”昭昭顺着衍哥儿的话问道,“不过怎么突然想当将军了?之前不是一直打算考状元的吗?”
提及此事,衍哥儿更委屈了,他呜呜哭诉道:“他们都说我笨!我肯定是考不上状元了。”
昭昭愤怒道:“是谁这么说的?”
衍哥儿将脸埋入昭昭怀里,委屈的声音呜呜地传出来:“他们,他们都这么说……”
“这些孩子,太过分了!先生怎么也不管管!”
衍哥儿快要哇哇大哭了:“先生,先生也觉得我笨……呜呜呜……”
他们姐弟俩的确不怎么聪明。上辈子她无才无德,很是受那些女学结业的才女们看不起。但衍哥儿却比她好多了,而且又特别勤奋用功,十来岁的时候就是举人了。虽说考运不佳,后来一直都没考中进士,最后竟是心灰意冷,打算匆匆以举人的身份入仕做个末品幕僚。
但衍哥儿哪里是个笨的,不过是差了一口气罢了!
昭昭是个护短的,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可是别人指着鼻子说出来却让人恼火了,况且衍哥儿可一点都不笨!昭昭追问道:“哪个先生说你笨了?”
“单、单先生。”
“他为什么说你笨?”
“单先生没说我笨,只是他讲的春秋,我总是听不懂。”
“只单先生的课听不懂?别的先生讲的课可还听得懂?”
“宋先生讲的课最是有趣好懂,我只听一遍就明白了,再多听几遍还会有不同的感悟呢!但是单先生的课,我听几遍都听不懂,越听便越是不懂!呜呜呜,别的同学似乎都是懂的,高年级的师兄们都说单先生是特别有水平的先生,把春秋钻研得极深。可是只有我听不懂先生的课,我是不是整个县学里最笨的人了?”
昭昭皱着眉思考着,衍哥儿单单听不懂那一门课,想来是那先生教得过于艰深了,让他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跟上,后来便也学得越发吃力起来。小孩子们大抵都是如此,若是先生和蔼,一开始就注重激发孩童的学习兴趣,则越学越有滋味,这便是所谓的学进去了。反之,若是一开始就没跟上,那么就越学越吃力,越来越没有信心了,这便是怎么也学不进的情况了。
现在,衍哥儿的春秋便是怎么也学不进,怎么也不得其门而入的情况了。
如此,找个擅春秋又洞悉人心的先生来家里帮他补一补就是,可问题是永清县这样的边关小县城里,哪里去找这么个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