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气得发抖,目光中已经隐隐有了泪意。
他的手掌兀自上移,至她胸下方的肋骨处方才停下。他拿捏力道按了按,听到她吃痛的吸气声,冷言冷语道:“坐个马车都能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我还从未见过比你更蠢笨的女子。”
昭昭气得发抖。他语气里隐有怒意,但他究竟是为何动怒?却令她也因他话语中轻飘飘一个“蠢笨”的评价心头火起。
他当然是不曾见过她这般蠢笨的女子了,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们哪一个不是才情具备,不说那汴京明珠蔡芷璇,就连府上的那个什么元姨娘,也是貌美才高。只她是边关小镇来的粗鄙商户女,也合该她是蠢笨不堪的。
她也冷冷道:“赵大人是何等金贵的人,自是不曾见过我这般蠢笨无用的女子,今日倒是我让赵大人伤眼了。”
他却未曾理会她阴阳怪气的话,大掌顺着她的长腿一路下去查看她的伤势,及至脚踝时,昭昭痛得出了眼泪。
却怎料那无耻之人的另一只咸猪手也不空闲,竟是在她最近蓬勃生长的馒头上面狠狠一掐。
昭昭简直要气炸了!
她正欲开口发怒,此时却听“咔”的一声,脚踝上错位的骨头已经接好了。
昭昭一时不知到底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脸颊上挂着泪珠,一脸傻兮兮的样子依然怒瞪着他。
可方才那个无耻下流之人却是一脸正经:“好了,不会成跛子了。”
这时,马车已经缓缓地停了下来,外边传来杨悸鹿清亮的声音:“到了到了,昭昭我们到了!”
车帘子被一把拉开,杨悸鹿见车内景象吃惊地瞪大了眼。昭昭此刻见到他却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逃得离赵子孟远远的!
杨悸鹿还来不及开口询问表哥为什么面上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模样,可怀里却抱着他的昭昭!
只见车厢内昭昭火急火燎地冲他张开双臂,仿佛是急于逃离老鹰魔爪的小鸡崽见到了母鸡一般。可他是母鸡吗?不管怎样,是昭昭想要他抱抱耶!杨悸鹿身子探进车里,怀着护犊子一般的解救心情就要将她抱出来。
昭昭只觉得那双铁钳一般的大掌就要将她的腰掐断了,但到底那人还是放了手。
她被杨悸鹿抱着走进了自家的宅院,钟婶听闻昭昭受伤的消息早就从里面小跑了出来,心急地向茯苓询问当时的情况,听闻茯苓事发之际竟然不在主子身边时好一顿责备。
钟叔吩咐柏年速去最近的医馆里请大夫,却听平安解释道:“不必担心,我家公子早就派人去请太医了,想来马上就能赶到了。”
一阵兵荒马乱的嘈杂声响中,她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响起,是那人的马车离开了。
昭昭在房里安顿下来以后,不多时,喜乐就带着孙太医赶到了。
孙太医细细询问了昭昭的情况,又让医女检查了她的各处骨骼以及伤得最重的脚踝。孙太医一边写方子一边道:“脚踝上正骨的手法很好,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走动了,其它并无大碍,胸下面的肋骨并没有断损,觉得酸痛应该只是皮肤的淤血罢了。姑娘你暂且安照我开的这个方子吃药,若是这些药吃完了还没有康复,就派人去孙府寻我就是。”
杨悸鹿却在一旁安心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正骨啊!”
孙太医闻言对杨悸鹿道:“二公子今日实在是不必劳烦我父亲,在下对跌打伤病还是拿手的。”
“哈哈,对不住了孙大人。”杨悸鹿不好意思道,“我方才也是关心则乱了。”
却说此时一个中气十足的老者的声音从外边传来:“鹿哥儿今日火急火燎地叫老夫来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只见一个布衣老者带着一个年代久远的药箱走了进来。杨悸鹿一见他赶忙起身,不好意思道:“嘿嘿,我方才太过担心了就失了分寸,不过来都来了,也给她看看吧。”
孙老太医放下药箱,没好气道:“老夫都致仕这么多年了,非要把我这老骨头叫出来的也就只有你了。也罢,既然已经来了,我就也替她诊诊脉吧。”
昭昭觉得特别不好意思,自己的一点点小伤病竟劳得孙老太医亲自跑一趟。
孙老太医也细细给她检查了一番,说是并无大碍,这才了事。
之后钟叔张罗着备下了厚厚的谢礼送两位太医出门,杨悸鹿又磨磨蹭蹭地在昭昭家里赖了一会儿,在喜乐再三催促了他之后方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夜间,茯苓伺候昭昭沐浴的时候忽而惊呼:“姑娘!这胸上怎么也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