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嘴角却满是奸笑,“情趣宾馆呗!”
“真不要脸啊,老实说你是不是经常和白夜去?”程然诺气得将抱枕砸向她,但鄢灵均却巧妙一闪,瞬间躲了开来,柔软的抱枕在夜色里滑出抛物线,顷刻飞向了窗外。
鄢灵均和程然诺的目光噌噌地望向敞开的窗户,却只听外面传来愤怒的叫喊声,“哎呦喂,老子的蛋糕!他大爷的,谁干的?”
鄢灵均与程然诺对视一眼,不由噗嗤一下同时笑出声来。
晚上程然诺洗漱后,坐在梳妆镜前慢慢摩挲着手中的项链,指尖的粉贝小兔子俏皮可爱,程然诺将小兔子对着吊灯来瞧,光晕中央小兔子的三掰嘴好似在可爱的笑,程然诺微眯眼睛,仿佛十四岁那年的场景再次重现:那个夜晚,她穿着病号服昂头望着他,他戴着雪白的兔八哥面具,笑起来时露出一排雪白的皓齿,她看不见他的眼睛,但她猜测墨镜后他的眼睛一定是漆黑的,黑得如同夜色一般,却又充满温存的笑意。他张开双臂在头顶做圆形状,路灯的光源被他隐在后面,光晕将他的四周镀上一层薄金色,他如同一只会发光的兔八哥,在微笑中照亮她最黑暗的十四岁。“你不怕我?”她喉咙里发出稚嫩的声音,但他只是微笑着望向她,没有回答。
十四岁那年,她被刘闳救后,常能从别人眼里看到许多怪异的画面,血腥、恐怖、诡魅各种各样的幻象缠绕着她,她被医院鉴定为创伤后精神障碍。她不敢见人,甚至不敢照镜子,逼真到身临其境的幻象令她开始无法辨认现实。但在她懵懂的十四岁年华里,他却戴着兔八哥面具出现了,他告诉她,她没有精神病,她是拥有了一种别人无法拥有的超能力,就像蜘蛛侠一样,简直帅呆了。那一晚,他告诉她,她程然诺是这世上最与众不同,最独一无二的,他鼓励她,他逗她笑……
医院里的人都说那晚根本没见过什么戴兔八哥面具的人,大家都说她如果不是又犯精神病,就是大晚上做梦,做梦就做梦吧,起码是个美梦。
“真是老了,总爱回忆。”程然诺随手将项链扔到桌子一旁,她望向镜中发丝微乱的自己,忽然有种想要探究一番的想法,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凝神镜中自己那双澄净的黑眸。
在别人前世的幻象中,她虽动弹不得,只能如空气般,追随着主角的身影移动,但起码能环视四周所有人的面孔和环境,但在自己前世的幻象中,她却仿佛变成了前世自己的一双眼睛,极目却只能瞧见前世里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她聚精会神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就如此刻,眼前瞬间幻化出碧波万顷的大草原,水草丰美的原野上牛马羊群点缀其中,极目远眺,却见与草原相连接之处竟是金沙般的大漠。
一阵微风吹来,碧草如绿色的海浪般连绵起伏,而对比鲜明的远处沙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奇丽壮美的风景令人仿若置身幻境。
程然诺策马缓行,马蹄踏在柔软的草地上,载着她平稳的向前行走,草原上有条潺潺的溪水流淌而过,溪声淙淙,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细碎的星子散落满流动的河水,宛若狭长的银河一般。程然诺所骑的白马轻松一跃就跨过了溪流,随之身后也传来马匹嗒嗒的蹄踏之声。
“旁人皆道我对二殿下痴恋成狂,为他私奔逃往齐地,被我爹抓回后竟相思成疾,卧床一病不起,整日痴痴傻傻不能见人,他们甚至还传言,我为了齐王恐怕将命不久矣。”程然诺说罢昂头一声冷笑,本应如少女般青涩的她,此刻却骑于白马之上,饶有兴致地甩动手里的蟒皮鞭子。
身后的李临江离得不近不远,距离恰好能听清程然诺的话音。
程然诺并不回头,只是眺望一望无际的草场,继续自言自语般的对身后之人说道:“这些人以讹传讹,还真是可笑。”
“那你可曾对齐王有过情?”身后徒然响起李临江沉稳的低声。
程然诺的身子一滞,手下意识地勒紧缰绳,马匹随即停住了步子,但她身后李临江的马却没有停下来,反而嗒嗒的继续往前踏了几步,后面的李临江越来越近,他的呼吸声几乎近在耳畔。
远处偶有吃草的野马发出嘶鸣声,溪水潺潺地流过绿地,程然诺又黑又亮的眼睛怔怔地眺望远方,她似有些恍惚的自言自语道:“情?”
她垂下修长的眼睫,用水葱般的指甲慢慢抠着手里的蟒皮鞭子,“哼?他爱娶长安的许小姐还是张小姐都与我何干?可你竟如此问我?难道我日日枯坐在城头,等的是旁人?”
程然诺微蹙眉头,一字字轻声说出口来,可她话音刚毕,身后却响起李临江近若咫尺的沉声,“也说不定等的是那个与你有婚约在身的马贼头子。”
“李临江,你,你竟……”程然诺大怒,她回身就欲挥动手中的蟒皮鞭子,却不料手臂忽被李临江一扯,她斜插于发间的蝴蝶步摇上的银穗流苏轻扫过额前,恍惚中她还未反应过来,“别生气,你的心意,我岂能不懂?”李临江说着,唇顷刻贴在了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