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珍珠便听说了李良娣去了的消息,她心情不免有两分郁郁,先让张嬷嬷等人把屋里鲜亮喜庆的东西撤了,换上了素净的。
都说死者为大,她们二人之间唯一的交集,还是昨日那一场不愉快的摩擦,李柔儿,去地太快了。
“怎么会这么快了。”
珍珠忍不住叹了口气。
张嬷嬷将早膳一一摆出来,熬得浓稠的粳米粥,面上还浮着一层粥油。
“太医说了,李良娣的身子骨早就已经坏了,如今病来如山倒,垮了,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珍珠颔首,吩咐张嬷嬷道:“嬷嬷,你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李良娣发丧的东西。”
张嬷嬷应了,净了手给她把薄饼裹上肉馅递给她。
珍珠咬了一口道:“吃完早膳我去碧阆苑看看,不知道淑妃娘娘还在不。”
张嬷嬷道:“今晨下了钥淑妃娘娘便赶了过来,倒是见了李良娣最后一面。”
“奴婢听说,李良娣去之前,与淑妃娘娘说,她习惯了她身边的紫珠伺候,若是她去了,也让紫珠陪她一起去吧,在底下也能继续伺候她,也算全了一场主仆情意。”
碧萝向来是消息灵通的,去和交好的宫女描了花样子回来,便迫不及待把刚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张嬷嬷伸手打了她一巴掌,斥道:“胡言乱语,这等腌臜之事,也能在良媛身前提?别污了她的耳朵。”
珍珠有些奇怪的道:“李良娣,不喜她身边的紫珠吗?”
张嬷嬷摇头道:“依奴婢看,是这位紫珠有问题才是,她是淑妃娘娘赏给李良娣的,身份与旁人不同,按理来说,李良娣再是如何讨厌她也不会让她陪葬的。”
珍珠若有所思的点头,吃过早膳,去换了一身素白绫缎留仙裙,上边是月白色团花暗纹的褙子,头发梳了元宝髻,取了白色的珍珠发钗簪上,极为的素净寡淡。
死者为大,她怎么也要尊重她。
妆奁上有几盒乳白色的珍珠,珠子不大不小的,刚好拿来串珠帘了。
珍珠伸手拨动着里边一颗颗圆润的珍珠光芒莹润,衬得她一双手很是漂亮。不是十指纤纤如葱根那般修长,而是肉肉的,软绵绵的,手上没有染蔻丹,指甲是健康的粉嫩颜色。
“碧萝你和碧柠等会儿无事就把这些珠子串起来做门帘吧,多余的你们就自己留着打首饰戴吧。”
这珍珠有不同大小的,是她想串个珠帘太子特意赏下来的,珍珠的品质算不得珍品,不过比起普通的还是要好的,珠光莹润。
吩咐了这件事,珍珠便带着张嬷嬷等人往碧阆苑而去,如今碧阆苑是真的萧索起来,墙角攀爬的粉白蔷薇花似是也没了精神,蔫蔫的开在花丛之中。
来往的宫人脸上脸上也是死气沉沉,如丧考妣的脸。
“宁良媛!”
珍珠进了院子,便有宫女过来给她行礼,引着她往前走。
珍珠走到卧室欲要进去看一眼,被张嬷嬷拦住了,道:“您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如果进去被什么冲撞了怎么办?”
珍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里边摆着的是李柔儿的遗体,顿时放在身侧的两只手忍不住动了动。
放弃了进去的想法,珍珠坐到外屋桌边的圆凳上,没了主子,这碧阆苑群龙无首,珍珠进来只觉得死气沉沉,坐了半晌才有一个粉衣宫女捧了茶盏上来。
“良媛请喝茶!”
茶盏搁在桌上,悄无声息的。
珍珠打量了她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抿唇笑道:“李良娣给奴婢取名彩霞。”
珍珠微微一笑,道:“那好,彩霞,你去把你们院里的人都叫过来,我有话与你们说。”
彩霞应了是,看样子她以前在碧阆苑也是李良娣屋里的人,旁人都唤她一声彩霞姐姐。
很快的,碧阆苑的人都过来了,一共有十四个人,乌泱泱的站在屋里,垂着头,屏声静气的。
珍珠扫视了他们一眼,伸手抚着腕间的玉镯子,淡淡的道:“你们良娣去了,这屋里红色的物件都撤了,换了素淡的来。还有你们身上的衣裳,红色之类的,一律不许穿,珠钗也是如此,我等下让人给你们送些白色的绢花来,戴那个就是。”
她说话的时候,一言一语像是滚珠落玉盘,似乎还泛着几分凉意,一字一句字字都敲击在人心头,让人心生敬畏。
张嬷嬷看她挺着腰,右手抚着腕间玉镯子,气质从容,那种轻描淡写,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几分压迫,与太子,像了四分。
“咚咚咚”
伸手轻轻敲了敲桌面,珍珠道:“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
彩霞一个激灵,忙道:“奴婢这就将屋里红色的物件撤下去。”
她一开口,屋里顿时就忙了起来,珍珠站在屋里也嫌碍手碍脚的,便去了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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